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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道歉，你说的对，是我太天真了。”江轩苦笑一声，整个人像后倒去，靠在墙壁上，紧闭双眼，抱着膝盖，把自己蜷缩成团，这是一个缺乏安全感又抗拒别人的姿势。
祁零还保持着刚才环抱的姿势，双手尴尬的垂了下来，犹豫半晌，没有再去打扰江轩，向后退了一些，留了一个安全的距离给她。随手抽出匕首把玩着，武器冰冷沉重的感觉让他很心安，如果江轩此时睁开眼睛，大概能看到祁零那可以称作无措的表情。
“祁零。”
“嗯？”祁零没想到江轩还会找他说话，手一顿，锋利的匕首从指尖掉落，划伤了手腕，好在江轩一直闭着眼睛背对他，祁零连忙擦掉手腕的血珠，把伤口藏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嗯？”祁零一脸茫然，不懂江轩为什么突然会问这种没头没尾的问题。
江轩翻了个身，漆黑的眸子宛如星光坠落，睫毛很长，带着些许迷茫，瞧着祁零，“你说的很对啊，是我太任性，一直不肯听你的话。”回想起来，祁零不止一次救了她的小命，还花费心思教导她，那些惨无人道的训练，后来都成了她保命的手段。“只是我不太懂，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你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
“有长进，总算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等你问这个问题很久了。”祁零凉凉的说。
江轩被祁零难得的打趣逗乐了，噗嗤一下笑出来，“这个问题我以前就好奇，但是迫于你的淫威，一直不敢问。”
“我想复仇。”祁零的声音低沉性感，像是羽毛在轻柔的搔痒，听着很舒服，“你要找迫害过你的人复仇，而我要找整个鼎系报仇。”
“嗯？”江轩一个骨碌坐起身，不敢置信的瞧着他。鼎系，是她理解的鼎系么？
“鼎者不该存于这个世间，我要摧毁整个鼎者体系。”祁零平静的说出自己的目的，把江轩震的目瞪口呆。
“你……”江轩好想去摸摸他的额头，看他是不是在发烧。鼎者不知道何时出现，但是流传至今，何止几万人，他要一个人单挑整个鼎系？
“我可以帮你杀死站在敌对方面的普通人，你也可以帮我杀死站在你敌对的鼎者，在你完成目标之前，我们行事不会冲突，但是我跟你合作的破坏力却可以翻倍。”
江轩安静的听完，在确定祁零不是开玩笑之后，长长的舒口气，目光定定的打量着他。
“说点什么啊？”祁零难得说了一大段，半天没等到回应。
“幸好你的目标不是灭绝全人类。”江轩憋了半天，终于下了结论。
“……我在正经跟你说话。”祁零有些不悦，脸顿时黑了，感情他说了半天都被当作开玩笑么？
“不不不，我也很正经的在感叹。”江轩这时候特别好奇祁零的过去，他是怎么养成现在这个性格的，警戒心强，还有反社会型人格，最重要的是他还有一身强大的本领，杀伤力惊人，有那个能力去一步步完成他的目标。
“哼！”感叹个毛线，她一定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祁零撇撇嘴，“想问什么就问。”
“你不遗余力的培养我，只是为了找个合作伙伴么？”
“嗯，可以这么说。你很有潜力，会成为我的一大助力。”
“但是你一直也没要求我做过什么啊。”
祁零嫌弃的瞥了她一眼，“因为你实在太弱了。”
“呃……”
“我会帮你，你快点强大起来吧，等到你能独当一面的时候，来帮我。”祁零沉声说道，带着点理所当然的语气，这是对江轩的要求，也是他自己的承诺，这么听着感觉非常的无理，但又是符合祁零风格的霸道。
江轩仰头看着他，祁零很会掩饰，他不愿意的时候眼睛不会表达一丁点儿的情绪，怎么看都只有冷漠，他嘴唇很薄，是浅淡的蜜色，此时抿的紧紧的。
他在紧张，他也会害怕被拒绝，江轩飞速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心情忽然好了起来，他付出，自己回报，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但是祁零依旧担心自己拒绝。江轩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明媚灿烂，恍若高岭上盛开的鲜花，高不可攀又美的惊人。
“好。”江轩应道，这是一个约定也是一个承诺，右手伸出，“合作愉快。”
右手交握，祁零满是复杂神色，以交易之名的合作自此开始。
江轩收回手，装作无意的问道，“你为什么要给我吃灭鼎原虫啊？”
“毒素耐受性训练。”祁零简单解释，江轩顿时明白了，诧异的问，“灭鼎药也可以提高抗性么？”
“可以的，药品用多了都会有抗药性。最主要的是，鼎者的鼎能力已经完全跟身体融合，骤然失去鼎能力，身体素质会衰弱到比普通人都不如，这会成为一个致命破绽。按照剂量定期服用灭鼎原虫，能帮助鼎者习惯没有鼎能力的感觉，这样一旦失去鼎能力也不至于失去全部战斗力。”
江轩恍然大悟，祁零一直是主张鼎能力辅助战斗的人，跟任禅立、任星耀那种战斗只会使用身体的行事完全不一样。“原来如此。”江轩站起来，抖了抖上衣，从衣服里滚落一只白胖胖圆滚滚的东西，塞到嘴里。
“……”祁零看的目瞪口呆，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灭鼎原虫的味道意外的不错，江轩嚼了很久才咽下去，看祁零的表情，解释道，“你是左撇子，你左手不能用的时候，会变得非常紧张。在你吃下第一只虫子的时候，脸上的肌肉就崩的紧紧的，所以我就猜这虫子有问题……也是你自己状态不佳，否则我这点小动作你不会发现不了。”
祁零定定的看着她，忽然笑了，是张狂的大笑，祁零很少笑，更不会笑成这样，但是这时候却忍不住爆笑出声，笑的江轩汗毛都竖起来了。
祁零抓住江轩的肩膀，力道大的让她有些痛，“我白担心你这么久了，你是江轩，你又不是以前的江轩。”
这话听着跟绕口令似的，但是江轩听懂了，“会么？”歪头作思考状，她并没有感觉自己有什么变化。
“你以前就不傻，只是太容易相信人，现在的你很好，非常好。”虽然这么说，但是祁零眼中漂浮着淡淡的惋惜。不放松警惕、考虑得失、算计利益、不利状况下完美的应对，这是他一直以来期望的江轩。从最初见到她的时候，就努力把她向这个方向培养。但是当江轩真正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他心中又有轻微的刺痛，那个很傻很天真的江轩到底还是死了，那可能是这世上最后一个会无条件相信他的人，因为他的冷眼旁观，死了。
“嘿，我会的。”江轩憨厚的一笑。
祁零垂下眼，八分真情两分保留，江轩做的很完美，符合了他的要求。
“睡会吧。”祁零捞起了自己的枪，他习惯抱着武器睡觉，裹紧大衣退到远处角落里，闭目休息。
江轩虽然疑惑祁零情绪的转变，思索了半天没有头绪，索性也不多想，检查了柴绍钧，确定他昏迷的很安稳，便也拽着衣服缩在另一边打算睡了。
迷迷糊糊的想着，原来祁零的感情也很丰富啊，会生气会失望会大笑，她的记忆里，祁零从来都是绷着脸一副全世界欠了他钱的表情。
连续的高强度战斗和逃亡，带给身体巨大的负担，现在知道祁零在身边，终于能放心大胆的睡死过去。
丛林夜晚宁静安详，山洞里更是一片宁静，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祁零缓缓睁开眼睛，金棕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着幽光，宛如火焰在眼底跳跃，没有半点睡意，就这么盯着江轩。
江轩抱着身子蜷成一团，睡的很安宁，呼吸很轻，小巧的嘴巴抿的紧紧的，柔弱的像个婴儿。
面前江轩的五官，跟祁零记忆中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他知道江轩有个鼎能力可以改变五官和体型，简直是渗透潜伏杀人越货的万能利器。曾经他很满意江轩这个能力，但是现在面对陌生的脸庞，祁零只觉得胸口堵的慌，这不是他认识的江轩，他没办法从面前这人身上找到一丝一毫江轩的影子。
但是她就是江轩，无可否认的事实。
祁零忽然想起了很多两人相处的点滴，细碎又无关紧要，明明都是很温暖的事情，为什么以前会觉得无聊呢。
大约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祁零睡着了，难得的开始做梦，他看到瓜子脸杏眼的江轩，不算特别美，仅仅只能算清秀，这是江轩原本的模样，刘海湿乎乎的贴在脸上，满头大汗，站在身边都能感觉到身体散发的热气。江轩咧嘴大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那是一只草编的蚂蚱，编的特别难看，还大，说是草编的鞋垫都有人信。
梦里江轩很快乐，笑的没心没肺，不停的跟他说话，祁零只看得到她嘴巴开合，却听不见声音。
祁零忽然觉得，就这么一直待下去也好啊，忽然画面一变，漆黑的夜里，白亮的冷光照在地面上，满地的残肢断骸，尸山之上，一个双手巨大的怪物仰头望着天空，眼泪在满是鲜血污秽的脸庞上冲出泪痕，怪物回头，正是江轩现在那张五官精致的漂亮小脸，对着他露出一个诡异又血腥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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