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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是梦，请不要醒来。
江轩昏昏沉沉的就要睡过去，祁零心黑手狠的拽着了她的头发，发根处传来的剧痛，让江轩顿时清醒了。
“唔！”
“别睡！保持清醒，你这点常识都没了？”祁零清冷的声音传来，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嫌弃。江轩这回完全清醒了，这还真不是梦，她还没有这么自虐，梦里也让自己不痛快。
“真是……抱歉啊！”江轩不无悲愤的回答，趴在祁零的背上，她心情十分复杂。祁零肯跟她有肢体接触，这是一个具有跨时代意义的壮举，以前祁零非常厌恶跟人有接触，后来经兰心兰惠证明是恐女症。江轩一直很纠结祁零为什么会有这个毛病，但是一想到这可能是因为祁零的在黑羊组织里的搭档，江轩就有点问不出来了。
“跟我说话！”祁零一边飞速的赶路，一边催促她，生怕她又一不小心睡过去了。
“说什么？”江轩的确又开始犯困了，久战外加大量失血，令她异常疲惫。
“随便什么，你平时不是很罗嗦么？”
“……”江轩哀怨的看了眼祁零的后脑勺，她也就对他罗嗦，外人面前她也是个十足的冷美人好不好。把下巴搁在祁零肩膀上，祁零虽然有一副漂亮的好身材，但是他整体骨架偏小，所以穿了衣服显得极瘦，现在靠着也觉得他的后背意外的纤细，但是却非常有安全感，江轩此时心情十分好，仿佛她没有什么再值得她为难了，这个纤瘦的肩膀能为她撑起所有。
“快说话，不会又睡着了吧？”祁零作势又要拽她头发，江轩连忙应道，“没有没有！我醒着呢！”生怕说的慢了，祁零魔爪又来了。
“说点你小时候的事吧。”祁零催促她。
江轩想了想，她发现那些被她封在深处的记忆，只有跟祁零一起共享的时候不会感到难过，只有慢慢的缅怀。
“我只有妈妈，没有爸爸。”
“……”
“小时候我一问爸爸在哪里，妈妈她就哭，后来我就不问了。再后来懂事了，我就更加不会问了，所以我自幼跟妈妈相依为命。”
江轩露出了淡淡的哀伤，“我的妈妈虽然把我养育成年，但是她不爱我，她养我只是因为责任，她生了我就要为我负责，仅此。”
“怎么会？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除非她并没有想要这个孩子。”江轩平静的接过话，“她不爱我，她也更加不想跟我在一起。我十六岁从学院毕业，成为了四百名学院中唯一进入藩城管理中枢的人，我特别开心，拿到毕业证书之后就一路跑回家。”江轩至今仍然记得当时那个激动的心情，藩城夏天温度并不会很高，但是她依旧跑了一身汗，回到家甚至顾不得换衣服就去找妈妈。
面对突然沉默的江轩，祁零忍不住开口问道，“我妈妈端坐在客厅，还不等我说话，就把一份文件递给我。”江轩酸楚的笑了，“她说我成年了，从今之后就跟她没有关系了，希望我能够尽快离开。”
“……然后呢？”
“我搬出去了。”江轩平静的回答，“她不爱我，也不能逼着她爱我啊。”
“或许她有苦衷呢？”祁零努力找个理由安慰她。
江轩沉默不语，很久之后才艰难的说，“我如果能再次回到藩城，我想再见一见她，想跟她道歉，好些事，好多话，我也不想的。”
“嗯，只要都还活着，就有挽回的余地。”
“嗯。”
“你也要活下去！”祁零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江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当然！”这回不等祁零再催促，她就立即说道，“你想不想听花冉秋的事情？”
“嗯。”花冉秋被誉为第一变异种，本身就带着浓郁的神秘色彩，而她的经历也宛如一颗燃烧的彗星，突兀的闯进所有人视线之中，然后又仓促的销声匿迹，没有人再见过她。
“她是个麻烦又别扭的女人。”江轩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显然这是一段令她愉快的回忆，“她比我大四岁，但是却只比我早两年进入管理中枢，天赋比我差得多。”江轩咯咯的笑起来，在深夜的丛林里，显得异常突兀，祁零却没有阻止她，任由她说了下去。
“她以为她教了好多东西给我，实际上，那些东西我早就会，只是不想看她失望的表情，任她表现。”江轩视线放空落在某处，皮肤苍白，双颊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随着她持续说话，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
祁零感受到她的变化，嘴唇紧紧的抿住，脚下不曾停顿，背着她第五次绕过秦惜雅的部队。
“然后她啊，说是遇到了自己的真爱，要去结婚啦，我衷心祝福她……”江轩声音越来越低，“我不知道她遭受了什么，但是她一定很凄惨。”
“继续说。”祁零这次没有不耐烦，鼓励道。
江轩努力眨了眨眼睛，“还说什么呢？”她苦恼的思索了好久，“说白帆么？可他跟秦朗一直在一起……”
“那就说点开心的。”
“其实跟秦朗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江轩长长的睫毛不住的颤抖着，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每次伴随着呼吸，肺部都发出如同拉风箱的声音，“秦朗对我很好，虽然是奉白帆的命令被迫跟我合租，但是他也没有很嫌弃过我。他必须要接我下班，然后会带我一起去买食材，然后煮给我吃。吃完饭，我们一起打电玩，他从来不让着我。”
江轩低低的啜泣起来，“我想不明白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们关系明明很好，他一直都像我哥哥一样，为什么他能那么狠的心，把我送给萧棠？”被萧棠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时候，她最悲苦的不在于肉体的疼痛，而是秦朗的背叛。
“你有没有想过，萧棠说谎了呢？”祁零忍不住说道，“你从斋堂疗养院逃出去的时候再没见到秦朗对不对。”祁零耐心的跟她分析，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江轩怔了怔，“逃跑的方式都是他设计的，我去了他要求的位置……”
“如果有人得知了他的计划呢？如果有人钻了他计划的空子呢？”
“可是……”江轩眨了眨眼睛，迫回去眼泪，祁零的话让她有种不知所措的恐惧，祁零的话打开了另一种可能，一种她从未考虑过的可能，“他从未解释过。”江轩弱弱的辩解着。
“你之后再跟他正面见过么？”
怎么可能再见过，从斋堂疗养院越狱出来之后，江轩彻底沦落为有案底的罪人，相比之下，秦朗则因为白帆的死事业急转之上，他们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相差何止千里。
“所以其实里面还有很多疑点对不对？”祁零引导着说，“你还不能放弃，对不对，撑住了，你的经历还有很多无法解释的地方。”
“嗯！我要活下去！”江轩语气坚定，但是仍然掩饰不住声音里的虚弱，“我还好多事情要做。”还有好多没说出口话。
祁零随口应了，他的眼中也难掩焦虑，他实在太小看秦惜雅了，这个女人果决的超乎他想象！从林外凹地离开，总共有六个出口，现在都被秦惜雅派人堵住了，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把他们两人牢牢的围住，而且这个包围圈正不住收缩，祁零现在还能凭借敏捷的感知提前避开，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包围圈缩小到一个地步，就是他也要一并落网。
“祁零……”江轩轻声唤道，声音微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我喜欢你。”
饶是现在时间地点都严重不对，祁零脚下依旧一个踉跄。他知道但是从她口中说出来依旧不一样，心脏忍不住抽痛，祁零酸楚的回头，看到江轩已经闭上双眼，靠在他的肩膀沉沉的睡去了，呼吸时断时续，体温高的吓人。
鼎者重伤后，有时候会被迫通过沉睡来恢复，但是这种沉睡更像是动物的冬眠，呼吸、心跳会变的缓慢，体温降低，但绝对不是江轩现在这个状态！
时至此刻，祁零终于不得不承认，他救不了江轩。
哪怕他能够侥幸突破秦惜雅的包围，他依旧解不掉江轩身上的灭鼎药。但凡抑制鼎能力的药品都被称为灭鼎药，但实际上因为配方差异，每种灭鼎药的药效都天差地别。
像祁零拥有的那种配方，灭鼎药必须口服，药效发作速度快，消失速度也快，药效期间可以通过解毒剂加速药效消退。
但是江轩现在中的这种灭鼎药，发作极慢，陈念一那些车轮战的鼎者与其说是为了围捕她，不如说是为了拖时间。这种灭鼎药一旦发作，药效绝不会那么快缓解，而且副作用严重，不仅封住了鼎能力，药里面还掺杂了不知道什么毒素，正不断破坏江轩的身体。
“江轩！”祁零轻轻拍了拍江轩的脸颊，江轩丝毫没有反应，“我不许你死，醒醒啊江轩！”
声音是难得的温柔，只是江轩可能再也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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