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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有加急战报连夜送回北瀚，皆是与大齐几次交锋都落了下乘。
为此唐暄和曾在早朝的时候将上报的折子愤怒地扔在地上，他重坐回位子上，按捺住胸口喷薄欲出的怒气，略微扫视殿中各人的神色，问道，“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众人面面相觑，谁人都知北瀚近年除了攘边将军便只有老将元豫新，可是如今他已多年未有指挥战事，且大有入主文官朝堂的趋势，膝下几个儿子甚至都从文。
眼下这般境地又有谁愿意冒着与元家撕破脸的风险，当堂提出让元豫新重上战场。
唐暄和自然也明白其中利害，眉头一再紧拧，朝堂一度陷入诡异的沉寂。
然而一片默不作声中，一道清朗沉稳的男声凭空出世，却是内阁学士——梁如是。
内阁学士虽然权利不大，但地位很高，因而不牵扯到朝堂帮派问题，自然言论相对自由。
只见男子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广袖阔衫在人群中尤为突兀，可唐暄和知他生性自由，便也不拿着朝堂规矩拘着他。
男子道了一声，“皇上，臣有一计！”
唐暄和听闻，眼眸中难掩惊喜，他目光紧随着从人群中缓步走出的男子，“学士大可一说。”
梁如是站在两列人中央，朝着上首一揖，随即恢复往常的懒散，说道，“众所皆知北瀚在武将方面实为薄弱，几十年来在后辈中也仅出了一个攘边将军，但是无论是臣亦或是在场的众位大臣，皆听说过当年元将军的率兵遣将的英姿。”
“依臣看，不如此次潭州一役就劳烦元将军前去吧，一来元将军的风姿自来被百姓称道，若元将军肯去势必军中士气大涨，二则齐国此次如此嚣张，在正式攻打潭州以前曾多次出兵挑衅，许是看在北瀚派遣驻扎在潭州的将领是一介文官，所以元将军前去还可以震慑敌人！”
语罢，他再次作揖，漫步走回队伍中。
闻言，唐暄和是极为满意的，他本就是想遣元豫新前去，可奈何如今的他还不能明面上撕破脸面，正愁是否有人敢于直言时，便出了一个梁如是，想到这，连带着幼帝看梁如是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赞赏。
唐暄和的目光看向前首的元豫新，颇有些小心的问道，“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梁如是都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将话说到这步田地，如若他还不识趣，岂不是落下话柄，于是，元豫新走到殿中，拱手道，“如此，那老臣愿意带兵前往潭州。”
幼帝面上终现喜色，“那便是极好！”
早朝结束，众臣退出含元殿，殿前几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臣围住元豫新趁机道贺一番。
“元将军又要领兵出征了，在下恭喜将军。”
“可惜臣是文官，无缘得见将军战场英姿。”
“等着大胜归来，将军定是又要受封嘉奖了。”
……
众人虚与委蛇，元豫新也红光满面，转瞬待人退去后，立马敛笑冷哼，谁人不知潭州是个难啃的骨头，偏偏这件事如今落到自己头上，这些人一个个巴不得自己出丑，到时候小皇帝气急治他个罪。
如此想着，元豫新又是冷哼一声，快步走下台阶，然而没走几步却又被王得安拦住，二人往宫门走着，王得安趁此寒暄一二。
“此次潭州一事将军必要慎重，潭州一直北上如若城池连数被破就是直攻洛阳。”语罢，王得安叹气一声，“大齐这一次如有神助，不仅进军时机把握不错，就连战事的计谋也像是特别了解北瀚一般。”
元豫新心情不佳，但又不好明面甩脸子，于是只得随着他说的应和两声。
眼见宫门在前，王得安却像是按捺不住般拦下元豫新，“元兄，可还记得上次王某所托一事。”
元豫新有些不悦，却还是想了想道，“郑楚清一事？”
王得安点点头，随即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皇上自从上次下令让那小子彻查按受贿赂一事，如今他都要把整个大理寺翻个底朝天了。”
元豫新本意不想开罪他，可又不想失去一个拉拢少辈人才的机会，于是装傻道，“那就让他翻吧，看能不能翻出朵花来。”
闻言，王得安却是着急了，“苏兄，你有所不知，若是放任他查下去，那在下可就……”
话说的隐晦，可元豫新却早就猜到这人手脚不干净，可又不想帮他陷害忠良，他略作思考状道“如今为兄很快便要启程去潭州了，若是想处理好那小子势必要等到为兄大捷归来了。”
语罢，元豫新不予再待，随意拱了拱手就朝宫门外的马车走去……
……
距离选秀也才过去两个月，阮宁微便从才人封至昭仪，不仅赐了新的宫殿，御前的赏赐更是鱼贯而入。
苏瑾念率兵班师回朝的时候，还不晓得宫中情况，问起苏陌染的第一件事便是阮宁微怎么样了。
月朗风清，二人站在洛水旁的酒楼上，对着大敞的窗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大抵都是些家中最近可好之类的寒暄。
然而听闻家中近况挺好，苏瑾念面上却始终朦胧着一层化不开的凝重。
似是纠结半晌，苏瑾念还是踌躇的问出口，“她怎么样？”
苏陌染自然是知道他话中所提之人，自他从北境回来还是第一次如今日这般心绪凝重，也是破天荒直接问起她。
她知道苏瑾念终究是按捺不住，“我与阮姑娘本就是因大哥而结缘，如今你与她断不可能了，我也没怎么同她有联系了，只不过……”她也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把近半年阮府的事情告诉他……
听闻，他始终过于平静，但苏陌染终究是没忍心告诉他，如今的阮宁微已经是荣获宠誉的阮昭仪。
“她如今进宫了，你们平日自然是很难见面了。”
闻言，苏陌染一愣，继而看向他，苏瑾念一双浓黑的眸子盯着洛水，二十三岁的年龄却不再有往年的朝气蓬勃。
她没想到他早已经知道。
似乎是知道她心中疑惑，随即苏瑾念开口说道，“我早在北境的时候，就多多少少听闻了皇帝的选秀，说他格外宠爱阮家的庶女，前日我领兵进城，去皇宫面圣时就碰到她了。”
她似乎比他想象中过的要好。
可听闻她好，他心中总是觉得空了一个地方，可他又盼不得她不好。
提到那女子时，苏瑾念总是惆怅的浑然没有武将的半点斗志，苏陌染心底泛起酸涩之感，原来她两辈子都终究没有护住心中所挂念的人。
苏陌染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开解他道，“无妨，大哥这般英勇盖世，定能觅到良人，那些错过的都表明并非你的真命天女。”
苏瑾念瞧着她嘴角略显僵硬的笑容，说道，“没错。”
可是，他已经不会再找了，无论她是不是良人，他都注定无法忘怀。
“那你呢？”
苏陌染一愣，狐疑的看着他，“什么我呢？”
“你如今都已经十八了，怎的还没有找到一个婚配之人，小心当真嫁不出去成了洛阳城中的老姑娘了。”
闻言，苏陌染讪笑着回头，看着黑夜中不时飘着几只画舫的洛水，忽然忆起江?卿的选妃便在几日后。
瞧着她陷入沉思的模样，苏瑾念又问道，“妹妹可是已有心仪之人了？”
面对他的打趣，苏陌染赫然红了耳根，嗫嚅道，“算是有吧。”
“哦？何人竟能入得了妹妹的法眼？”
苏陌染笑着道，“定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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