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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书网 > 摄政王的心间朱砂痣 > 一百二十四章 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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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门紧闭,谢清允站在楼阁临水的一面长廊上,她遣散所有人,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撼中久久回不过神。

    自苏应蓉越狱一事发生后,她也曾多方打探她究竟去往何处,也不明白仅凭她一人之力,又是如何翻越铜墙铁壁,人间蒸发。

    后来自来了金陵后,想着与洛阳城已无甚瓜葛,于是也放弃再找她,可不料人居然就在她咫尺的地方呆了那么久。

    如果她早一点发现,会不会她也不至于受那样的苦,一瞬间,那妇人说的话再次一股脑涌上心头,她只觉恶寒。

    得了消息的周青时也匆匆赶回,刚上了二楼的楼梯便瞧见门外立着的身影,他走近,瞧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站在谢清允身侧,压低声音道,“怎么发现的?”

    “偶然,就在我们搭建的收容所附近。”

    “人怎么样?”

    “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已然失了神志。”

    闻言,周青时沉默,思量一会后又叹气道,“罢了,人活着就好。”

    谢清允没有反应,惆怅万千。

    二人相对无言,又过了一盏茶的时辰,身后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听闻动静,二人同时回身。

    “大夫,怎么样?”

    请来的是个年轻的医女,她出来后,将门掩上,低声道,“脑袋没有磕过碰过的痕迹,神志不清许不是外力导致,应该是受了刺激,加之她之前怀胎月份大但小产,身体伤了元气一直没有复原,才导致如今状况极差,骨瘦如柴,眼下只得静心养护。”

    孩子没有保住一事,先前谢清允便大致猜到,闻言并没有多惊讶,相比较那个,她更担心苏应蓉的神志是否会一直这样,于是她问了大夫,苏应蓉的神志是否有可能恢复。

    闻言,医女蹙眉摇摇头,“这不敢保证,可能之后没受刺激,养养身体终会有一日恢复,但也不保证她不愿意面对现实过往,就一直这样逃避下去。”

    谢清允点点头,随后让侍女带着医女去开方子,等长廊再次恢复寂静,谢清允立在门口小心瞥了眼屋内情形,见女子安稳入眠,便将门彻底合上。

    此时,始终候在一侧没有吭声的周青时,才终于将心底的疑惑问出口,“她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谢清允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面容沉凝,“那妇人说,苏应蓉刚来到金陵时,身上的盘缠被骗光了,然后被卖进青楼,她又从青楼跑出来,身无分文,躲在金陵城外的山洞里,可打仗的时候,被路过的官兵给……”

    她不忍说下去,最后的话被叹气声带过,虽她没有明说,但周青时也已猜到事情大概,也是无奈叹气,摇了摇头,“她这也算自食恶果了。”

    ……

    晚膳时候,谢清允借口没有胃口离了府去,躲在一间街边不起眼的酒肆里喝起酒来。

    她已好久没碰过酒,液体进喉,那股清凉却一路到底的灼烧感,她很是不喜,可偏偏她就想喝。

    她想起一句话,“借酒浇愁愁更愁”,可转瞬又是一碗直通脏腑。

    周青时找到她的时候,已是打完一更,他几乎是将整个金陵绕了一圈后,才终于在一间狭小的酒肆内找到她。

    灯火声中,她一袭白衣亮眼的灼人眼。

    周青时带着怒气,在她对面一屁股坐了下来,见女子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红晕,端起酒碗还要再喝,他便一把夺了过来,将酒碗放在她伸手拿不到的地方。

    她整个身子火烧火热,许是因为醉酒上头,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力,她手伸向酒碗,见手指怎样也触不到碗边,她生气,瞪着对面的“始作俑者”。

    “把我酒拿来!”

    周青时没有见识过她一旦喝醉酒就翻脸不认人的本事,只是看着她气鼓鼓的脸,不免失笑,“你不能喝了!你已经醉成样子了!”

    “我没醉!”她嚷嚷一声,随后手指着周青时,“你是不是不拿过来!”

    周青时没反映,但那态度不可置否。

    见对面人不为所动,谢清允“腾”的起身将对面桌角的酒碗掏了过来,随后重新坐下,一脸的小得意,周青时看着她,终是笑着摇摇头。

    二人又在酒肆磨蹭半天,最后终于说通谢清允,准备打道回府之际,已然二更后了。

    谢府不在最繁华的街道上,却离酒肆也不远,遂二人决定散步回去。

    方一吹风,谢清允脑中的混沌感也消散大半,视线也清明了些,不时还能同周青时玩笑两句。

    二人抄了一段小路,途径一处人迹罕至的小巷,忽闻见一股怪味道,像是哪户人家在烧纸祭祀。

    周青时是个典型的商贾,待到巷子深处,那味道愈发浓烈,直觉晦气,想快步走过,奈何经过拐角处,却隐隐约约听到谈话声。

    他们故意压低声音,却在黑夜中仍旧醒目。

    “叫你不要干这缺德事你偏不听,现在被恶鬼缠上了吧!”

    “我怎就知道她当真这般不耐搞,从前也不是没搞过,哪知这次就失手了……”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另一个人一拳打到脸,那“啪”的一声着实响亮,“你个蠢货,你不知道人家大肚子吗!老子看你当真是活该!”

    男子似是极度生气,而被打的那人连忙又说道,“哥,哥,我错了,我错了!”

    那名被叫作哥的男子,将手中的黄纸一张接一张的扔进火里,嘴里还念念有词,“姑娘你是个好人,此番为你烧纸,还望你原谅我不成器的弟弟,莫再来骚扰他,早日投胎吧。”

    ……

    谢清允和周青时就恬不知耻的躲在拐角处,听着二人的对话,他们三言两语便也让谢清允知道个大概,想必是那弟弟恶贯满盈,侮辱了某位姑娘后,不料那位姑娘竟怀有身孕,就活活将人祸害死了。

    许是近日不顺心之事太多,谢清允刚喝了酒,还没有完全清醒,她一心想为那苦命的女子讨个公道,于是从拐角处气冲冲地冲出来,身后的周青时拉也拉不住她,只见女子冲到二人身后,一脚踹到那弟弟身上。

    那两人本是打算夜深人静将这件事悄悄解决,奈何半路居然杀出个陈咬金,一时怔忡竟不知该作何行动。

    周青时怕谢清允吃亏,连忙出来护在谢清允身侧,又听闻身后的女子吼道,“你们果然是畜生,连个女子也不曾放过,况且还是怀有身孕!你们当真猪狗不如!”

    两男子匍匐在地,见来人气度不凡,且身上衣物豪奢,心下算计,只觉与二人不能硬碰硬,于是那哥哥也干脆趴在地上,说的深恶痛绝。

    他喋喋不休,良久,谢清允忍受不住,眼眸微眯凝着他道,“你就不能说重点吗?”语罢,又是一脚揣在男子身上。

    周青时见状,心道这女子喝醉酒怎的脾气见长也就罢了,竟连力气也这般大。

    于是,那哥哥又将方才一席话,简短概括为,他弟弟在酒楼干着杂役,觊觎一位外地来到此处的姑娘,见她独自一人便对那女子有些肖想,但碍于人家怀有身孕也没有做其他,可有一日弟弟在酒楼喝多了,便欺辱了那女子,最后容他反应过来时,那女子满身是血,活活痛晕过去。

    “我那弟弟平日就不成事,见状慌了手脚脑子不清醒就跑了,最后将我带到巷子里,我二人见女子已然没了动静,就打算将女子埋在郊外,可前段时日我弟弟总是梦魇,随后我们便去了一趟郊外,想给那女子烧些纸钱,可发现原本埋了人的地方土全被挖了出来,里面空无一人,于是我们便想到‘诈尸’,于是这几日都偷偷来这里烧纸。”

    他最后几乎是痛哭流涕说完的,他弟弟还在一旁附和着,二人一来一回,说的是有多离奇就有多离奇,有多愧疚就有多愧疚。

    他们哭声之大,谢清允听着就心烦意乱,随后道,“你们可有打听过人家家中情况如何,事发之后可有送去些赔偿?”

    闻言,兄弟二人面面相觑,那哥哥再度开口道,“打听了,那女子姓苏,是外地人,所以赔偿就……”

    男子话音刚落,方才抬起头来,谢清允便又是一脚踹在他脸上,女子眸光锐利,好似换了一个人般,“你方才说,她叫什么?”

    那弟弟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哥哥,随后看着谢清允不自觉发颤,“好像是叫,苏,苏,苏应蓉,洛阳来的……”

    他话还未说完,谢清允又是一脚踹在男子胸口,力道之大,男子仰趴在地上,双手捂住胸口。趁着渐渐暗下的火光,谢清允眉目冷凝,向着角落的男子走去,咬牙道,“你们可知她是何人?你们竟敢这般欺辱她!”

    说话间,她已然拔出藏在腰间的短刀,锋利的刀面反射出跳跃的火焰,周青时见状上前拉住她,附耳说道,“杀人偿命,不可冲动!”

    闻言,谢清允陡然转头凝着周青时,“他们这般无耻,怎可饶过!”

    “你就这样杀了他,那你和这些人有什么分别?”

    谢清允睨着他,面色冷沉,随后将手中的匕首扔到他怀里,“那你来。”

    语罢,她往后退了几步,站在周青时后面,她朝着那两人抬了抬下颚。

    周青时看着她,问道,“如何?”

    “阉了。”

    ……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话,到了谢府,谢清允去了阁楼,周青时也同她一道过去。

    到了二楼,正好看见侍女从苏应蓉房里出来,见到来人,她行礼,“老爷,小姐。”

    谢清允点点头,目光看向无任何光亮投射出来的房门,“睡了吗?”

    “回小姐,姑娘睡了。”

    “今日情况可有好些?”

    侍女有些为难的摇摇头,“还是老样子,除了睡着其余情况都很闹腾,一直嚷嚷着让奴婢们放她回去。”

    谢清允点点头道,“你先退下吧。”

    随后,她又转头看了眼周青时,周青时了然,遂立在长廊等她。

    谢清允推开门走了进去,趁着月光,谢清允看清床榻上挟着被子酣睡的女子,她放缓脚步走到榻边坐了下来。

    月光下,女子的脸色泛着病态的苍白,原先的鹅蛋脸瘦的成了锥子型,就算是睡着,她也紧紧抱着自己的双手,呈现出一副防御的姿态。

    她很单薄,谢清允叹了声气后,想要替她将被衾往上移一些,然而双手刚碰到被衾,床榻上的女子霍然睁开双眼,双眸放光,警惕的盯着面前的女子。

    谢清允一时顿住,冲她笑了笑,轻声道,“我只是想替你捏紧被衾。”

    她不知苏应蓉究竟有没有听清,因为女子的神情丝毫没有因为方才的话而放松一些。

    忽然,床榻上的女子坐了起来,拽住面前人欲收回的手,张嘴狠狠咬住,谢清允吃痛,却任凭着伤口渗出点点血腥。

    最后痛的她感觉那块肉就要掉下来时,苏应蓉又松开了嘴,谢清允瞥她一眼,终究没有说出任何怪罪的话,扶着她的双肩让她躺平,随后说道,“你好生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推开门之际,她又停下动作,侧头留下一句话,“我不会让那些伤害你的人好过的。”

    随后她不再多留,直到门重新合上,床榻上的女子才咬住自己的手,低低哭了起来……

    周青时还留在屋外候着她,瞥到她手上鲜明的牙印,他也没有多问,二人倚着栏杆闲聊起来。

    “我以为她成如今这副模样,正好解你心头之恨。”

    已过了四更,夜幕中的金陵灯火渐暗。

    “她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她顿了顿,又说道,“我从没想过要以这样的方式报复她。”

    周青时再次看了一眼她手上的伤口,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她成如今这副模样,也挺好。”

    谢清允看向他,周青时继续道,“如果她有一天清醒了,你觉得依她的性格,会将这一切归结在谁身上?”

    谢清允自是明白他的意思,“我从没这么想过。”

    “可脑子和嘴长在人家身上。”

    “罢了,如若有一日她恢复,那她继续恨我,或者想离开,想回家都随她吧。”

    “你方才出门时说的话,我听到了。”

    谢清允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对苏应蓉说会为她报仇一事,遂应道“嗯。”

    “你要如何做?”

    “讨一个公道。”

    “我以为你放弃了。”

    “起先远离洛阳时确实放弃了,但如今看到江南的境况,以及苏应蓉被……被北瀚军侮辱,种种事情加起来,我便咽不下这口气。”她顿了顿,瞧着远处连绵起伏的楼阁,她感叹道,“这天下需要一位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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