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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儿警每天打交道的人,那是三教九流,什么样的都有,练的就是嘴皮和脸皮,脸皮稍微嫩一点,早就被挤兑到墙根抹眼泪了。作为优秀片儿警的代表,高珏脸皮早已是厚如城墙,他若无其事站直身体,上前紧紧拥抱了高珩:“哟,五弟这是嫉妒了吧?别嫉妒,别嫉妒,我心里最想着的还是你。”
“三哥!”
高珩脸涨得通红,他哪里见过这样无赖的人物,简直招架不住,可偏偏又是他兄长,还不能发脾气。
“哎!”高珏答应的顺溜,他放开不停挣扎的高珩,惋惜道,“五弟大了,都不爱和三哥亲近了,我记得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以前也没多亲近好吗!以前的高珏几乎是两眼望天横着走路的,哪会和他亲近。
高珩正在腹诽,高珏又问道:“五弟怎么突然过来了?”
事实上高珏刚来找李敏没多久,高珩就开始坐立不安。高珏一看明摆着就是挖墙脚的,而且下午李敏那态度,似乎也很乐意被挖,他和三哥关系看上去可比和自己亲近多了。
这可是他看中的侍卫!高珩心里已经把李敏划归自己一亩三分地了,坐立不安唯恐李敏“叛变”,好容易捱到个说得过去的时间,便忙不迭的跑了过来。
只是这话可拿不上台面,高珩只得说道:“三哥不是说要和我叙叙兄弟情的,这会都辰时了,还没见你回来,我就过来问问。”
高珏一脸不可思议,装模作样走到门口,抬头看看月色:“哟,都这么迟了?让五弟等我这么久,为兄真是过意不去。”
他亲热的搂着高珩肩膀往外走:“真是我的好五弟,走走走,咱们这便回去畅谈人生……”
李敏看着一个用力挣脱,一个非要搂的两兄弟打打闹闹走远了,笑着摇摇头,这高珏,越活越回去了,当真以为自己是十六岁呢。
数日后。
卫戍司普天同庆,上任不久的总指挥使庄孟纵使被申斥了一番,暗地里也是欣喜不已——今后可再也不用为这帮纨绔子弟背锅了。
这一切皆因卫戍司第五侍卫队触了皇帝霉头,皇帝终于下定决心,把这颗坏了一锅汤的老鼠屎给扔了出去。
话说自打禁军比武后,皇帝对卫戍司的兴趣大涨,时不时会问上几句。
这一日也不例外,皇帝说得格外高兴,突然兴趣上来,就叫上兵部魏尚书和卫戍司总指挥使庄孟,打算去卫戍司转转。
出门的时候一扭脸看到内阁次辅丁松丁阁老,皇帝忽然想起他的嫡孙也在卫戍司中,便也捎上了丁阁老,顺便就提议去第五侍卫队悄悄儿的瞧上一瞧阁老嫡孙。
皇帝说要去,谁敢说个不字,皇帝就带了俩太监,和丁阁老几个晃晃悠悠到了侍卫队的营房,正赶上一场大热闹。
营房里沸反盈天,一群人高马大的侍卫,将一张花梨木八仙桌围得水泄不通,喊声震天。
“咬!快咬他!”
“上啊!别往后退!”
“金翅王,给我上!我可押了你一百两!”
庄孟伸手揩揩额头的汗,刚放下,便又冒一层,他偷偷觑一眼皇帝,皇帝面无表情。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庄孟咬咬牙,一步跨进屋,大喝道:“混账!竟敢在宫里聚赌,你们一个个的,是嫌脑袋在脖子上待得太安稳了?!”
还从没人在这五队营房里正经过,因此玩得兴高采烈的侍卫们只当是有人在开玩笑,输了钱的便胡乱骂几句,发发邪火。
“走走走,别耽误爷爷发财。”
“哪个不长眼的触老子霉头!”
脸型方正的柳岸还比较厚道,回头笑道:“闲着没事做啊,在这吓唬人?来赶紧下注是正经……”
他一句话没说完,便看到了那一袭明晃晃的龙袍,顿时像是被卡住了脖子的鸡,嘴巴张张合合,愣是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觉得手脚发软,站立不稳,不由自主依在了旁边的死党刘易身上。
刘易不耐烦的用力推他:“大热天的,往老子身上靠什么,老子又不是兔爷。”
柳岸看着皇帝喜怒莫辨的表情,用力戳了一下刘易腰眼。
刘易嗷一嗓子叫起来,骂骂咧咧回头,只看了一眼,那眼珠子瞪得像是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一样,张口结舌:“陛,陛陛陛下……”
“陛下?”
围在一起的侍卫们一惊,闻声转过头来,及至看到门口的九五至尊,吵闹如集市一般的营房,霎时安静下来,片刻后像是被火烫了一样分散开来,留下桌上孤零零的两只蛐蛐。
丁阁老一进来就仔细搜寻丁仲琅的身影,说起来丁仲琅倒是没掺合进去,背对着众人,安安静静对窗临帖,虽说在营房练字也是不务正业,可总还算体面,丁阁老拈须不语,心底轻松不少。
嘈杂的室内突然安静下来,丁仲琅觉得有些不对,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自己祖父满意的眼神。
没曾想难得见到祖父好脸的丁仲琅却是脸色大变,两三下将洒金熏香的兰宣纸揉成一团藏在了身后。
丁阁老哪里不知道自己孙子的德行,怕是写的什么见不得人的淫词艳曲,立刻变得脸色铁青。
皇帝轻声道:“吴大友?”
吴大友上前劈手夺过丁仲琅捏在手里的字纸,小心抚平后,恭恭敬敬呈上预览。
皇帝接过来看了两眼,随手递给丁阁老,似笑非笑道:“文笔不及阁老多矣。”
浣花姑娘芳鉴,那日蒙姑娘青目,得以一亲芳泽,此后无时无刻,魂牵梦萦……
丁阁老一眼扫过,一张老脸臊的不知往哪里搁。七十高龄的老头平日里走路都要加着小心,这回倒是身手敏捷,上去就是一记飞毛腿:“孽障!还不给陛下请罪!”
丁阁老一边说一边摁着丁仲琅的头让他跪下,自己上前一步,颤颤巍巍跪在丁仲琅身前,伏地请罪:“老臣教导无方,还请陛下重重责罚!”
“请陛下责罚!”
“陛下恕罪!”
丁阁老这一跪,吓傻了的侍卫们才突然找回神志,呼呼啦啦全部跪了下来,争先恐后的请罪。
原本卫戍司对第五侍卫队并没有这样放纵,也被处罚过两次,怎奈后台太硬,没多久卫戍司指挥使便被穿了小鞋。
事情捅到了皇帝哪里,也只是不痛不痒责备两句,时间久了,也就没有人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五队侍卫们便越来越放肆。
五队变成如今这模样,皇帝得算头号功臣,可谁又敢去揪皇帝小辫子,不但不敢,还得主动跳出来背锅。
魏尚书和庄指挥使心有灵犀,同时开口为皇帝“分忧”:“卫戍司竟发生这等出格之事,还请陛下治臣等失察之罪!”
皇帝没急着说话,踱到桌边,两只蟋蟀无人看管,一只已经蹦下桌子,正好跳到了皇帝脚边,皇帝一脚踩了上去,又碾了一碾,冷哼一声,在桌边坐下。
跪着的一众人等都是一抖,心里愈发忐忑,头不敢抬不说,膝盖跪得针戳一样疼都不敢挪动一下,连呼吸都下意识放的轻缓起来,生怕皇帝一腔怒火发到他的身上,便如那蟋蟀一样,给碾成一团。
“五队的队长呢?”
“卑,卑,卑职在,卑职知,知罪。”韦忠德整个人抖的筛糠一样,汗如雨下,话也说不周全。
皇帝看着他,冷冷吐出两个字:“廷杖。”
皇帝的飞龙禁卫闪了进来,一边一个将韦忠德拖了起来。
“卑职知罪,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韦忠德知道自己没有这些二世祖的身份背景,怕是要当了替罪羊,忍不住嘶声求饶。
皇帝皱眉,飞龙禁卫立刻伸手,将韦忠德下巴卸了下来,拖了出去。
“这蛐蛐是谁的?”
没有一个人敢吱声。
“不说话,便一体处置。”
侍卫们都有些吃不住劲了,微微侧头看向那两个斗蛐蛐的——现任定国公侄儿田骐,通政使的五公子郑茂行。
田骐虽只有十七八岁,已是人高马大,跪在那儿也醒目,脾气同个头一样粗豪,见躲不过去,便“砰”一下朝皇帝磕了个响头:“禀陛下,是卑职的!”
前两年过世的定国公是暴脾气,平日里动辄就要请家法,田骐性子顽劣,也不知挨过多少棍棒,今儿虽然皇帝发了火,田骐自觉皮糙肉厚,即便一顿廷杖,至多躺上十天半个月,并不十分害怕。
郑茂行却已经抖得筛糠一样,“回,回,回……”了半天,也没把第二个字说出来。
田骐不耐烦,替他说道:“还有一只是郑茂行的!”
皇帝冷哼一声:“越来越出息了!拖出去,一人十板子!”
皇帝话音刚落,其他人都暗暗松了口气,两个为首的也不过挨几下板子,就更不用说他们了。
田骐没等人来动手拖他,便自己站起来,到院子里等着挨板子,看到已经被结结实实绑在长凳上的韦忠德,甚至还有心情龇龇牙,表达一下难兄难弟的友情。
郑茂行听说只是挨十板子,恐惧之意也消减不少,虽然还是有些腿软,但在两名飞龙禁卫的挟持下,也踉踉跄跄走了出去。
人被分别捆在韦忠德两边,飞龙禁卫将两人的脸都扭向中间的韦忠德。
门口吴大友做了个手势,飞龙禁卫开始行刑,下手一点不留情,两三下之后,三人就觉得屁股开花,田骐咬着嘴唇一声不吭,郑茂行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大声求饶,而韦忠德因为下巴脱臼,只能发出嗬嗬不成声的惨呼。
田骐郑茂行十下廷杖挨完,并没有人来替他们松绑,田骐转头想要叫人,却被飞龙禁卫伸手将脑袋按住,看着韦忠德继续被廷杖。
行刑的禁卫板子落得越发快,韦忠德很快便只能发出不连贯的痛呼,他的脸正对着田骐的脸,五官都渗出血来,眼睛像是要凸出眼眶,让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田骐胆寒不已。
他拼命挣扎问道:“不是已经结束了么!”
没人回答他的话,田骐不敢再看,想要闭上眼,却被飞龙禁卫硬是撑起眼皮,正正对着韦忠德一双眼睛布满着恐惧和恳求的眼睛。
韦忠德眼睛慢慢失去生气,院子里除了刑杖落在人身上的挞伐声,悄无声息。
扑……扑……扑……
沉闷,残酷。
而那一头同样被逼着看的郑茂行,吓破了胆,尿了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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