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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门里，赵栋更是已经被按在了条凳上，由赵全亲自操刀，手里拿着四指五尺长的竹板子，噼哩叭啦地抽了他的屁股上。
“我叫你嘴贱！”
“你叫你嘴上没把门的。”
“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和石家那个狐狸精再说话，你就是不听。这下子好了吧，闯出这样的祸来，我看你要怎么收这个烂摊子！”
赵全简直就是气死了！
他本来便不喜石柳氏，对石玉也看不顺眼。以往，总念着村里的名声，不肯将这样的事说出来。如今倒好，他这不长进的小子，竟是让那狐狸精两句好话哄过，便什么也说了。
他们老赵家几辈子的名声啊，就这么让这臭小子给毁了！
赵全是越想越气，开始还打得有章法，后头气涌上头便什么也不顾了。抄起竹板子，没头没脸地就是打下去了。
赵栋自知理亏，一句话也不说，一下也不躲，由着他爹动手。
可他忍得下去，旁边的里正娘子却是看不下去了：“他爹啊。孩子错了，你打他骂他都使得，可是你不能往死里打啊。咱们可就这一个儿子，你要是打死了他，这不是绝了我吗？”
赵娘子哭得厉害，旁边的赵义看着侄儿的背上屁股上已经全是血了，也觉得不行了。赶紧拉住：“哥，哥，差不多了。栋哥不是那不懂事的，说来都怪石玉那个狐狸精，侄子年纪还小，血气方刚的，让人好话哄过就犯了错，原也不是故意的。你就饶了他吧。要是不出气，或者他以后还不改，咱们以后再打也行。现在先放过孩子行不行？你看这栋哥儿半天都不动一下了，这不会出事吧？”
一边说便一边挥手使眼色让自家四个孩子上去。
那四个机灵，上去便大叫：“大哥这是晕过去了！”“天呐，怎么这么多血？大伯，大哥这是要不行了。你快过来看看啊。”
赵全虽气儿子不争气，可到底是亲生的独苗。听到这声也胆寒了，赶紧过去试。
气倒还有，可人却是真的扎扎实实地晕过去了。
赶紧和二弟一起，把儿子抬回屋里去。之后又是擦洗又是换衣服又是上药的，可闹了半天，赵栋这里到了半夜却还是烧起来了。
赵义看着这情况不大好，便和大哥说要请郎中。
赵全也想，可：“最近的郎中，离咱们村，也有十几里的路了。就算是赶着咱家的牛车去，那回来得什么时候去了？”
旁边柳二婶子听了眼前一亮：“要不，咱和李家说说，借了他家的马车使使？”
这话一出，气得赵义回手就是捶了自家婆娘一下：“还不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没规矩，在人家家里乱走，能闯出这样的祸来？人家都说让你闭嘴了，你这嘴怎么就这么烂。这下好了，要是栋哥儿有个三长两短，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柳二婶子委屈，那李家是让她闭嘴了，可她也没和别人说一句啊。回来和自家说说，又有什么不行了？这事明明就是栋哥儿自己不争气惹出来的祸，怎么如何倒怪到她身上来了？
赵全在旁边看得兴叹：“罢了，老二，这事不怪弟妹。是我家那小子不争气！这事既是他惹的祸，自然便该由我去了结。这样吧，你在家帮你嫂子看着我，我去李家。”
赵全作为本村里正，从来不管大事小情，都只有别人到他家来的份。让他去别人家求人的事，这对赵全来说，还真是头一次。
他心里难受，可为着儿子，便是不要这张老脸了也不算什么。
可这毕竟是丢人之事，哪怕到了李家，人家也给他开了门，让进去，还在正堂上见了他。赵全也依然是满脸的悔恨：“都是我教子无方，教出这等为了女色不懂规矩的浑帐小子。给你家惹麻烦了。”
李井笑笑，没有多语。
他不说什么，更不曾生气，可赵全这里却是越发觉得身上难受：“按道理来讲，我本没脸再上门的。可如今，那不成器的让人打得晕过去了，还发起了高烧。咱们村路途偏远，最近的郎中也要十里地了。我这里便只得厚着脸皮过来想求，想借你家马车一用。替我家那不争气的请个郎中回来。”
回来救他那好色的儿子吗？
时镁在里屋轻哼了一声。虽声不大，可外头的人却全听见了。赵全的脸立时便烧得更红了，腰弯得几乎要把头弯在两只腿里了。
李井冲云娘点了点头，不多时，云娘便拿着一只小瓷瓶出来了。
“这里是五颗退烧的灵药。虽不敢说必定有用，但至少也能多撑一些时候。你先把它带回去给令郎服下，若是天亮后还不退烧，到时候再去请郎中，也是来得及的。”
李井的话声平和，听不出喜怒。可听这话里的意思，却像是对这药极有信心似的。
赵全这个不好意思，当下便赶紧起来拱手相谢，又问：“这药多少钱？”
一旁的云娘笑了：“里正莫说再说这些了，赶紧拿药回去给令公子吧，那么好的孩子，别给耽误了。”
听到这份上了，人家还夸他家儿子。赵全的脸皮都掉了，捂着老脸一回就回去了。
用温水灌下一颗，没一会儿，赵栋这边的烧就开始退了。等天亮前温度就差不多回到正常了。可赵全不放心，又给儿子喂了一颗。亏得是吃了，果然半上午的时候又烧开了。大概是吃了药的缘故，倒不曾烧得很高。但因为这个，接下来的三颗，赵全便不敢再舍，全按着点给儿子吃了下去。
五颗下肚，当夜便是一夜平稳，第二天哪怕药吃完了，也没再烧起来。
“这简直就是救命的仙丹了！”
赵婶子高兴得恨不得马上就要到李家去致谢。却让赵全一把拉住：“别去！”
“为什么？人家救了咱儿子的命呢，难道我便不该去道一声谢？”赵婶子这下可不同意了，她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的人。
可接下来赵全的话，却让赵婶子也好，家里所有的人包括炕上已经醒来的赵栋全沉默了：“你们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人家李秀才分明就是不愿意搭理咱们，就咱家这点子品性，男人女人上上下下没一个管得住自己嘴的，让人家凭什么多看你们一眼。听我的，从今天开始，哪个也不许再到李家去。尤其是你。”
赵全指着自家的儿子讲：“从今天开始，你就给我老实在家呆着。那石家的丫头，你要是敢再和她说上一句，我就把你赶出这个家。”
赵栋自知理亏，不敢分辨。
然：“这祸是我闯下的，咱们全村的人都知道了，阿爹，这咱们可该怎么办才好？”
赵全闻言冷笑：“有什么难为的？直接把那石柳氏干的好事说出去不就行了？横竖是她自己做得不好，阿美才不要再理她的。若是她当时没做错，阿美要是如今这番作派，我第一个就饶不了她。她有了钱在外头风光我不管，回到咱小梁村想摆这个谱，却是没门。可这事不能怪人家孩子啊！”
“当初她亲娘的为了几个钱，把她卖到那种地界冲喜。那就是要孩子去死呢。如何能怪人家阿美这会子不理她？”
“更何况，满村里谁不知道，阿美可是她婆婆的心头肉。这边她婆婆刚入土，那头她就把女儿卖了银子。这等不孝不慈的恶妇，我看她，还怎么有脸再在这个村子里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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