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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红大门沉重的关上,再没了声音。
“我的囡儿怎么了?”是连老太太,她挣扎着不让人碰,自己拄着拐杖要往栖院去。
众多丫头拦着,连老太太心疼孙女,只是听闻孙女回来了,便想叫人把连相思叫来,两日不见,她倒是想念,可是那些丫头们倒是支支吾吾的,她便感觉不对劲,这才吵嚷着要亲自去一趟栖院。
“你们不说我也是知道,定是出了什么事,别当我是老糊涂了,不中用了。”
连老太太坚持要去看,那些小丫头们不说话,只是拦着,这时陈淑香与连初柔到来,陈淑香道:“都让开,老太太的路也敢拦着。”
那些丫头们再不敢阻挠,纷纷散开站在两旁,连老太太看到陈淑香,急着要走过去。陈淑香先一步走过来搀扶住连老太太,“老太太,您慢点。”
“二媳妇,阿囡她出了什么事?你最是乖巧,快和我说说,他们一个个都不告诉我。”连老太太哭诉着。
陈淑香搀扶着连老太太,“老太太,我这就带你去看阿囡。”
连初柔道:“老祖母,我们也是赶着去看阿囡,阿囡她自小就能逢凶化吉,这次一定会没事的。”
连老太太听连初柔这么说,颇为赞同的点点头,二人同连老太太一起向栖院而去。
到了栖院外,一片寂静。今天的天色有些阴沉,栖院内平常下人们做事并不少见,而今日却是一个人影未曾见着。
三人都有些诧异的四处看了看,脚下不停歇的向水榭的阁楼走去。
九回廊桥下的水中鱼儿见有人来,呼啦全部沉入水底。
连王氏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儿,不顾及那早已哭红的像是桃核一样的眼睛,时不时探一下女儿的鼻息。
“采萍,采萍。”她感觉到连相思呼吸越来越弱,急呼着彩萍。
采萍正端着按照慕容复所配置的汤药进来,还没到屋内,便听到连王氏喊她。
见到采荷出来,一边问一边向里走,“我走期间可发生了什么?”
采荷接过她手中的汤药,一脸惶恐,“我也不知道,夫人方才照顾小姐,突然便喊了姐姐。”
连王氏见到采萍,道:“老爷人回来了吗?”
“夫人,老爷他要保护圣驾,必须跟着圣驾走,奴婢已经派人去打探回京的路还有多远了。”
她把连王氏扶着坐下,连王氏哭道:“我怕阿囡她,她撑不住了。”捏着手绢沾染眼角滑过的泪痕,哪里还顾及脸上的妆容是否精致。
采萍道:“慕容家的公子在府门外拜见,说是来看小姐的病,夫人,你看……”采萍谨小慎微,将军府与慕容家素不往来,但凡将军府中的人都知,两家虽同朝为官,却互不往来。而今慕容家二公子来,她也做不得主,仍需问问将军夫人的意思。
“我们两家素不往来,你还是让他回去吧,免得回头老爷知道了生气。那么多太医都束手无策,他一个愣头青又能如何?”
顿了顿,连王氏继续道:“你帮谢谢他配的缓解毒素蔓延的汤药,我们将军府自家的事,自己还应付得来。”
采萍点头出去。
“站住。”到来的连老太太叫住了采萍,陈淑香扶着连老太太进去,连老太太道:“越发不将我放在眼里了,这个家,到底是容不下我这没用的老太婆了。”
连王氏听到连老太太的声音,赶紧擦了眼睛出去,“母亲。”
连老太太对连王氏很是失望,“阿囡受伤,你却不告知我,还私自吩咐下人隐瞒我,我本想这个家交给你管理,定然不会出什么差池,你这次太让我失望了。”
连王氏跪下道:“母亲赎罪,儿媳不让你知道,是担心母亲受不住,阿囡,阿囡她的呼吸越来越弱,儿臣怕她熬不了几时。”说着,刚止住的泪,又落满脸颊,此刻的连王氏像是一下子老了几岁。
连老太太一听连相思怕是不中用了,也顾不得训斥儿媳,哭着走到了连相思床前,哭诉起来。
大抵是人老了,心更慈悲了。加上连相思多半是跟着连老太太长大的,自然连老太太更宠爱这个小孙女。
连初柔听闻妹妹竟如此严重,生命垂危,也走了过去。陈淑香扶起跪在地上的连王氏,“嫂嫂,阿囡去时还好好的,怎么就不中用了?”
连王一边氏用锦帕擦着脸颊的泪花花,一边把知道的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屋内的人都是女眷,除了哭也束手无策。慕容复在门外久等不见有人来通传,咬了咬牙,直接进去了。
屋内烛火惺忪,床上的连相思不省人事。而林珏正争分夺秒的去往唐州,如果他能拿到寒霜草,便能救连相思性命。可如今,没有如果,只有必须。
唐州五毒门或许能找到寒霜草,但是门主并不好说话。有我照顾连小姐,最多等你五日,你必须五日内返回,否则,便是大罗神仙,也救她不能了。
他想着,只要他慢下来一刻,连相思就可能多一分危险。他从不曾如此在意谁的生死,别人的生死又与他何干,可是他却分外在意连相思的生死。
他想,他是爱上相思了。
如此作想,也是把自己委实吓得不轻。爱?到底是什么,他根本不知。母亲吝惜给他,将他作为质子送走。他的记忆里除了毒虫毒蚁的叮咬,让他成为了百毒不侵之体,与猛兽的决斗,让他成为了强者,他不再软弱,重回大梁,他想保护那个曾经疼爱的哥哥,便是如今的太子,林贤。
他爱黑夜更胜白日,所有人都惧怕他,可连相思不同。他的心因此动容,没人知道他俊郎的皮囊之下藏着什么,而他知道,是一场大火留下的梦魇,是恶魔的脸孔,有着一颗蒙尘的柔弱之心。
他的回归并不是要争抢什么,只是想守护他身边最重要的人。
他冷漠,令人望而生畏。阿史那说的对,你从开始就注定是被人抛弃的,无论怎样努力,你依旧被人厌恶。
但他也有错的,比如说,有人爱,有念想,想起她时,会露出微笑。
林珏暗暗道:“阿史那,我会像你证明的。”
他大喝一声,马如流星般划过密林。林中的乌鸦被惊起,黑压压的一片,不时又重归安宁。
……
“如果你们在执意阻拦,你们小姐可能就真的救不回来了。”慕容复一头大汗,按理说,他是不能来将军府的,只是他答应了林珏,好好照看连相思,等他取寒霜草回来。
再者,他身为医者,更不能见死不救。况且,这府中,还有一个他最想见得人。一年不见了,不知她是否安好。
屋内连老太太道:“屋外是何人大吵。”
采萍走了进来,走到连王氏跟前,用手遮挡着同连王氏耳语。说完,谨慎的等待连王氏的答案。
原是慕容复闯进府来,她心中气恼。慕容家的人竟是到了这般地步,没有宅主的允许,私自强行闯了进来。
“在想些人将他轰出去,无需再多说无用的口舌。”
连老太太道:“大媳妇,到底是谁?”
连王氏道:“母亲,他是慕容家的二公子。”
“慕容家?快请进来。早闻慕容复少年有为,医术出众。他来了,我的囡儿说不准就就好了。”到底是老人家,心地慈善,连老太太一心只念着连相思醒来,却是什么也不想。
连王氏道:“母亲,我们连家同慕容家从不往来,老爷曾立下了规矩,若是今日事被老爷知道,他定然大发雷霆。”
连老太太如今眼里只有自己的孙女,哪里顾得上什么规矩,“我管她老子爹如何立的规矩,就算是天王老子,老身也是不怕的。只管叫他进来,出了什么事我来担着,她老子爹回来了,叫他找我来说他立下那一套的规矩。”
连老太太把话说到这份上,连王氏眨了眨眼低下头来,陈淑香握住她的手,“大嫂,你就按照母亲说的做罢。”
采萍出去传了话,慕容复即刻跑了进来,匆忙给夫人们行了礼,又给连老太太行了礼。
连老太太道:“你快有什么法子都使出来,只要你救好了我的囡儿,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依你。”
“老太太,你放心,我已经找到人解药,有人前去取了,我一定会尽全力救她。连小姐亦是我的朋友,你放心吧。”
连老太太这才让开,好让慕容复施展救治。
慕容复先是听了连相思的脉搏,时有时无的微弱,但总算还好。看了看她面色及眼睛,好在毒素没有疯狂蔓延,大概是方才喂了药。
他道:“总体是毒得到了控制,你们且放心。”回头看向采萍,“我给你的方子,你每隔两个时辰便熬制汤药来,只要头回药汤,二次需换新的。”
采萍点了点头,他又对长辈们道:“我需要为连小姐扎针,抑制毒素蔓延,需要静。你们都且回去休息,在解药回来之前,为了稳妥,我需要亲自照理。”
连王氏想说话,却被连老太太压住,“你且放心,老身会按照你的吩咐交代下去。”看了看身旁的连初柔,“小柔啊,你最是心细,你就留下来吧,慕容公子有什么不便的,你也好有个帮衬。”
“是。”连初柔微微颔首。
连老太太叫众人都出去,一时间,房间里静的出奇。
连初柔感觉到有一道极强的目光注视着她,抬头对上了慕容复的眼睛,便慌忙转身,“我去外头守着,不妨碍公子施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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