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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千桃
秦岸慢悠悠地叫住她,一字一顿,低哑嗓音在寂静里尤为清晰。
千桃站在楼梯台阶上,折身,回眸望向秦岸:怎么了?
隔得有些远,虽然客厅里灯光明亮,但是千桃仍旧没法将秦岸的神色看清。
男人薄唇一张一合,千桃听清他在讲话。
我睡沙发,劳烦拿床薄一点的被子过来。
千桃手搭在楼梯的扶手护栏上,心说秦岸这就是区别对待。他有像使唤她一样的使唤白眠嘛!不过他的双标也很合理,在很多世界里,恶毒女配都比不过带有玛丽苏光环的女主角。
千桃合理怀疑秦岸是故意来给她找事的。
现在是晚春,再过不多久就要入夏了,气温不算太低。加上室内无风,温度不高不低,很是宜人。秦岸又穿着长衬衫、长裤子,就算不盖被子也不会觉得冷。
而且她房间里也没有多余的薄被,白家的薄被一般是由佣人保管,具体放在哪里,她也不清楚。总不能为了秦岸,凌晨五点就将佣人喊起来吧?
她盯着秦岸,拒绝的话在喉咙口转了好几个圈。
三秒后,秦岸从沙发上起身,大步朝她走来。
五六步便站至千桃跟前,秦岸轻掀眼皮,目光在这周围一寸寸扫过,神色淡淡,慢速更是慢悠悠:如果你不愿意,劳烦带个路,我可以自己拿。
他还装模作样扣好了白衬衫领口上的最后一颗扣子。
扣子自上往下严严实实、一丝不苟地扣着,身体力行地向千桃表示他有点冷、他需要薄被。
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明明他什么也没露,千桃却在刹那间忽然想起他脱下衬衫、赤着上身的模样。
他赤裸上身,居高临下地凝着她,眼眸中欲色挥之不去,他像是在压抑着什么,额前汗珠顺着面庞滑落。
脑海里忽如其来闪过的画面,也许是根据小黄蚊原文内容构想的,也许又是她曾经真的亲眼见过。
一时之间,千桃有些分不清。
她手指抓着扶手,指骨处忍不住用力。
秦岸:怎么,连床薄被也不愿意给我?
他语调低低沉沉,末了,又将尾音稍勾起些。他低眸,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扯了扯领口,映着灯光的眼眸如同黑夜中的湖波,漾起温柔平和,可谁又知道平静假象下藏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千桃摸不着底,只下意识后退。
后头是楼梯,她还特地抬起脚上了步坎子。
原本按照千桃现在的身高,她是只到秦岸脖颈那个位置的。但现在,千桃站在楼梯上,不用抬头都能看见秦岸的眼睛。
这是千桃头一回从秦岸脸上看见漫不经心以外的神色。
他面色颇冷,薄唇轻抿,就像是褪下所有伪装的猎人般,眼眸里升起一片浓雾般的瑰色。极具压迫感。
千桃往后仰了仰身子。
大概维持这样的姿势过了十多秒,秦岸重新拾起伪装,眸中带上不达眼底的笑意。
他一步步走上台阶,迫使千桃也一步步后退。
直到
千桃一路退到门板前。
后背砰一声,抵在抵在了秦岸手上。
千桃一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秦岸手背压在门板上,手心掌着千桃的后背。他微微俯身,心里那股不愉快已经攀升到一个顶峰。他眼中笑意渐浓,浓得近乎压抑,就这么想躲我?
傻不傻,你只要说一声。
说你讨厌我,说你不想再看见我,我一定,
一定
一定会从她眼前消失,一定。
可秦岸忽然改主意了。
他试着想了想,如果从今往后他与千桃再无交集秦岸拧眉,他无法做到。
秦岸将手掌从千桃背后抽出,又在千桃面上看见茫然的神色。
他嗤笑:哄你玩的。
她什么都不在意,较真的,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他蓦然觉得很无趣。
千桃知道秦岸阴晴不定。对于他的反反复复,她倒是也没觉得多诧异。他现在会顾念着恩情想要对她好,可只要等他一想到她曾经做的那些恶,他对她因为恩情而产生的好感又会渐渐散去。
她想得有些专心。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传来一声叹息,仿佛带着些无奈,又好像带着丁点儿恨意:白千桃,也只有像你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才能在唐家夫妇手里活到今天了。
千桃忽略他话里的情绪,后知后觉:!!!
这位男主角他总结的也太不到位了叭,原主能够在唐家夫妇手里活下来,是因为她有生的念头,她想活下去,即便是怀着恨意也要活下去。
竟然被秦岸误会成没心没肺?显然这是对她工作的不认可!
千桃麻了,作为一个职业女配,她现在应该想想补救的方法。
可作为一个即将下班的打工人,她、她又只想下班。
秦岸察觉她的失神,手指弯曲,指骨就着墙壁轻轻扣击,道:别胡思乱想,一千万无条件地拿给你,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千桃啊了声。
她知道是因为恩情。可即便她知道,她也不能直说。秦岸与她之间是存在信息差的。她手拿剧本,知道当年真相,可秦岸大概以为她不知道呀。
秦岸往后撤了几步,缓缓告诉她:许多年前,你在舟山县,救过我。
千桃适当得表现诧异:所以你是为了报恩才给我打钱的?
是,也不是。
秦岸别开眼,没有回答。片刻,他略过这件事,话题重新回到薄被上来:被子,是你取出来拿给我,还是我自己去取?
千桃见她反正也赶不走秦岸。
直接打开了白眠的那间房,义正言辞:别睡沙发了,沙发没有床舒服。你可以睡这间空房间,里面有薄被。
让男主睡一次女主少年时期的闺房,不过分吧?说不定还能侧面帮助男女主缓和矛盾呢。
千桃沉吟片刻:如果你不想住这间,还有客房。不过客房很久没有人住,佣人应该也没有去打扫,可能积灰了。
不要再管什么拿不拿薄被的问题了,要她拿,她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来呀。
秦岸什么也没有再说,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眼里的那抹浓烈瑰色同烟火般瞬间绽放,慢慢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让千桃松口气的是,秦岸终究还是答应了。
秦岸走进房间,心情不算太好,但也比先前缓和了许多。
入目,房间不算整洁,墙壁上贴着几年前红极一时的明星海报,海报保存得还算完整,只有泛黄的边角昭示着年代的久远。
书桌上摆放着相框。
秦岸皱起眉。
房间内的种种都在告诉他,这是白眠的房间。
他没有忘记,过去的某一天,白眠哭着从白家出来,说她的房间被千桃抢走了。
秦岸啧了声。
实在是可笑又荒谬。
他不耐烦继续待在白眠的房间。
没人会喜欢一个欺骗自己的人,尤其,白眠拿救命之恩玩他。抢了白千桃的恩情,再利用他、拿他当枪针对千桃。
窗外,天空泛起蒙蒙青色,黑暗开始褪色,不久便会天光大亮。
秦岸出了房间,又在千桃房门外驻足许久。
等到千桃房里没了动静,他才折身到客厅沙发上。
助理也给他发来消息,他打开手机,瞥了眼【张客与白眠相处亲密,药也确实是他下的。秦总,张客跟星海还有项目上的来往。】
秦岸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划过,他在对话框里打下长长一段话。
他靠在沙发上,久久不得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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