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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他松开衬衫的一粒扣子，坐到乔幼菱的身边。
沈霁远没话找话：“刚刚是在厨房煲汤吗？味道飘过来了，好香。”
乔幼菱不搭理他。
沈霁远记起前几天乔幼菱提起陶茉的事，“陶茉的伤怎么样了？下周是不是就可以出院了？”
提到陶茉，她终于肯抬起头来，眼圈泛红。沈霁远发觉乔幼菱情绪不对，也不知怎么了。
她直直地看着沈霁远，忽然牛头不对马嘴地问道：“你觉得你的妹妹甄采蓝，怎么样？”
沈霁远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问这个，但还是想了会儿，诚恳地回答道：“不怎么样。”
“你知道她对你，有哥哥以外的感情吗？”
“……我知道。”
知道，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那你知道她会为了你，去伤害别人吗？”
沈霁远不由地怔住。
“陶茉的店，就是她派去的人砸的，还害得陶茉受了伤。”乔幼菱嗓音有些发颤，“都怪我，如果那天我没有和甄采蓝起冲突，陶茉就不会为了我和她吵架，之后也不会因此而受伤……”
沈霁远沉默了，他知道，甄采蓝会和乔幼菱起冲突，只可能是因为他。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我会和她沟通。”
乔幼菱没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他。片刻后，她自嘲地笑了笑，起身走到厨房。
他不会为了她，表现出坚决的态度，他所说所做的，也仅仅是“沟通”。至于这“沟通”之后会不会有效果，他大抵也不会去管。
果然，沈霁远并不爱她。
乔幼菱连续几天都带汤去医院看陶茉，喝得陶茉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趁着乔幼菱转头削苹果的功夫，陶茉偷偷把隔壁床的垃圾桶拽了过来，当着病友的面倒了一半的汤在里面。
乔幼菱一扭头就发现她的碗里突然少了一半的量，蹙眉道：“东西呢？”
“我喝了。”
“怎么可能，你一口能喝那么多？”
“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办不到的。”陶茉振振有词，“哎哎哎，你别拿水果刀指着我呀。”
“你骨折了就得多喝骨头汤，你知不知道……”
“哟，你老公来了！”
乔幼菱压根不信她的话，觉得陶茉肯定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又想把汤倒了。
“幼菱。”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兀然响起，乔幼菱神色一僵，回过头去。沈霁远拎着果篮，立在病房门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们。
两人之间的尴尬弥漫在整个病房，陶茉听说了他们前几日因为甄采蓝砸她店而闹别扭的事，知道乔幼菱现在不想和他说话，只好率先打破沉默，笑道：“你们夫妻俩为什么不一起来，还分批来看我？”
话一说出口，陶茉后悔得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乔幼菱看了她一眼，眼神仿佛像是在说，我不愿意搭理他，这你还不知道？
沈霁远若无其事地走入病房，把果篮放到陶茉的床头：“我平时工作太忙了，和幼菱的时间凑不到一块去。这不，刚刚才抽出时间过来一趟。”
“哎哟，幸好你来啦。”陶茉端起桌上的汤碗，“来来来，今天的我还没尝过一口，你老婆熬的骨头汤，交给你了。”
乔幼菱瞪了她一眼：“你刚刚果然给倒了。”
“我的好菱菱。”陶茉苦着脸说，“你天天给我灌这玩意儿，喝一次就够了嘛。”
乔幼菱说：“你嫌我做的难喝是不是？”
“呃……是有那么一点儿……”
两人正互怼着，没成想，沈霁远居然真的端起了桌上的汤碗，仰起头咕咚咕咚地喝完了。
陶茉目瞪口呆，磕磕巴巴地说：“一口……喝完了？”
“嗯。”
“味道呢？”
沈霁远放下碗，抽了一张桌上的纸擦了擦嘴，平静地答道：“还不错。”
妈呀，变态！
陶茉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看看乔幼菱，又看看沈霁远，有点怀疑沈霁远是不是味觉失灵了。
哦，她懂了。
一个做饭难吃，一个味觉失灵，这两人是绝配啊。
沈霁远问道：“你最近恢复得怎么样了？过几天可以按时出院吗？”
“当然啦。”陶茉说，“就甄采蓝那点儿伎俩，能打倒我陶茉？”
沈霁远笑了笑。
“你要好好教训教训她，知道吗？”
陶茉正色道，“看在她是你妹妹的份上，这次我姑且不追究她，再有下次，我就没这么客气了。”
“好。”
“你也要对我家菱菱好点，听到没？”陶茉用那只尚好的胳膊挥了挥拳头，“别让旁人欺负了她，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
乔幼菱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管好你自己，再来操心我吧。”
聊了会儿，乔幼菱和沈霁远同陶茉道别，出了医院。
乔幼菱今天没开车，跟在沈霁远身后，往停车场那边走。
从陶茉所在的住院部走到停车场的路上，稀稀疏疏地栽种着两排梧桐树，深绿的叶子层层密密、铺天盖地，遮挡住夏日炽热的阳光。
乔幼菱扭过头去看沈霁远，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穿过，落在他的肩上，形成点点金色的光斑。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热得她脑子有些不清醒，乔幼菱此时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她问道：“你和甄采蓝，沟通了吗？”
“嗯。”沈霁远说，“她承诺，以后不会这样了。”
“所以，果然是她做的？”乔幼菱冷笑了一声，站住了脚步，“那你有没有让她跟陶茉道歉。”
沈霁远想说点什么，欲言又止。
“陶茉不追究，不代表我就不在乎了。”她说，“难道她想就这么算了？”
“我会去跟她谈谈你的要求。”沈霁远顿了一顿，“但是你知道的，以她的性格……”
“我明白了。”乔幼菱打断了他，转身朝前走去，“我们回去吧。”
沈霁远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依言跟上她的脚步
乔幼菱只是想试探一下他的态度，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
她抬起头，从树叶的缝隙中，窥见一只飞鸟恰好划过那一小片蔚蓝的天空。
当初的那个少年，和现在的男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乔幼菱忽然有些羡慕鸟儿飞翔的勇气。
因为她，似乎快要失去和他并肩走下去的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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