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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落在床上，二婶正一脸呆滞地望着房梁。
房间里浓郁的草药味道还未散尽，赵玖儿眉心一拧，回头同许苏娘对视一眼，皆是一脸惊讶。
许苏娘轻轻走到床边，低声问道：“弟妹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二婶还没醒过来自然没法回话，许老太和许二顺也杵在一边，爱答不理地看着她们。
遭了冷遇，许苏娘尴尬地退了回来，看着赵玖儿，一脸的不知所措。
目光一扫，这一家人是成心地别扭人，赵玖儿冷冷一笑，自己拿了板凳递过去：“娘，既然二婶不舒服，咱们就别打扰了，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许苏娘点点头，接过板凳同赵玖儿坐了下来。
赵玖儿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笑吟吟地看着许老太：“奶奶，东西不多，收着吧。”
收了东西，许老太脸色看着才好看了些：“怎么的，你们今天有时间了，到这里来？”
自从两家子分开以后，这可是大房头一次到二房这里来，说他们这次只是为了送东西，那谁也不信。
许苏娘刚要回答，忽然瞥见赵玖儿冲她使了个眼色，便没有开口。
淡淡一笑，赵玖儿看了一眼床上：“这几日，二婶总是去我那里帮忙，今日突然没来，娘和我就想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所以过来看看。”
这本来的意思，是想庆祝一下他们家里可能要添人口了，可是看着这一家人愁云惨淡的气氛，赵玖儿多少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幸的味道，便改了口。
许老太抬眼瞥了她一眼，阴阳怪调道：“没看出来，你们倒是有心的。”
赵玖儿不置可否，又同许老太不冷不热地聊了几句，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尴尬极了。
沉默了一会儿，察觉到许苏娘的自在后，赵玖儿面色冷淡，漆黑的眸子含着笑意，起身道：“既然二婶不舒服，那就好好休息吧，一会儿还要给晟哥做饭，我和娘就先回去了。”
临走前赵玖儿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回头用余光看了一下，发现许二顺眼神阴婺，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一般。
离开二婶家，许苏娘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唉，在那里边，真是喘气都不通畅。”
赵玖儿被她逗乐了，笑道：“既然娘不喜欢这里，那咱以后就再也不来了！”
许苏娘也露出个笑容，走出几步后，忽然问道：“玖儿，你说你二婶她是得了什么病啊，看着也没有多严重，怎么就病恹恹的没点精神？”
赵玖儿收敛唇弧，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棵柳树上：“能让一个女人这般受打击的，无非就是孩子了。”
许苏娘一惊：“不会是那孩子……”
“十有八九。”赵玖儿点点头，眼里眸光婉转，却让人看不出丝毫情绪。
许苏娘脸色微白，惆怅地叹了一口气：“作孽啊……”
微微摇头，赵玖儿平静地开口：“作恶多端天必有报，只是可怜了那个孩子。”
听到院子里有动静，许晟有出门来，温声道：“怎么样了？”
对视一眼，婆媳二人很有默契都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许晟。
赵玖儿面上带着如常的笑容，回答道：“没什么事，就是二婶身子不舒服，这不我和娘坐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其实那里发生的一切清风已经汇报过了，不过这事没跟自己家人扯上什么关系，许晟也便没有追问，任由他们咽下苦果。
嫁祸不成，许二顺母子俩只好打碎了牙和着血往肚里吞。
“哎呦……”
许二顺在门口熬药，忽然听到房间里有动静，立马走了进来。
看到媳妇挣扎着想坐起来，许二顺赶紧上前扶了一把：“媳妇，感觉怎么样了？”
二婶捂着小肚子，皱着眉头：“肚子还是疼的厉害，我这是怎么了，吃坏东西了？”
许二顺看了一眼媳妇，最终没说出什么，一言不发地走出门，然后端了一碗药回来。
“喝了吧，喝了就不疼了。”
因为疼的出了汗，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脸上格外难受，二婶想去洗脸，被许二顺拦住了。
“大夫说了你刚流了……”
话到嘴边，许二顺惊觉忙又给咽回去了。
可是女人天性敏感，在二婶不断追问下，许二顺烦得慌，最终一气之下都给说了出来。
呆愣住了很久，二婶还从这巨大的打击之下回过神来。
抬头看着许二顺，二婶吸了下鼻子，带着哭腔：“那可是咱们好多年的孩子啊……”
许二顺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又被二婶哭哭啼啼闹的心烦，把碗往桌子上一摔道：“哭什么哭，还不是你没用，连怀孕了都不知道！保不住孩子你怪谁！”
说完后，许二顺头也不回地出了门，留下二婶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许久才目光决绝地盯着桌上的碗，蓦地抬手将它撩到地下摔成碎片，然后努力摸了一块到手里来。
房外，许二顺听到动静后忙冲了进来，看到媳妇拿着碎片要往手腕上割，吓得一把给夺了过来。
“你这是要做什么啊！怎么能这么傻！”
“放手！你放开我！孩子都没了，我还活着做什么！”
许老太原本是躲在屋里不敢出门，听到争执声后，觉得不对劲了才走到二婶门前，露出个脑袋看了看屋里。
这一看吓得差点丢了魂，二婶满屋子里的撞来撞去，一副不想活了的样子。
看着情况不太对劲儿，许老太忙扭头就想回房，却被人一把拽住。
二婶冲着许老太就是一阵儿疯了似的抓挠撕咬：“你个老不死的东西！把孩子还给我！”
许二顺费了半天时间，才把两人给分开，许老太满脸都是血淋淋的抓挠伤，衣服险些被扯碎，头发也乱糟糟的，看上去狼狈极了。
这场闹剧，最终以许老太拿出二十两银子说是给二婶补身子告终。
许二顺看到银子后，两眼发光，伸出手就想去拿，被二婶一爪子挠了过去。
向来温顺听话的二婶，如今像是受了惊的母狮子一样，抱着钱龇牙咧嘴道：“这钱是我补身子的！你们谁都别想动！”
许二顺碰了一鼻子灰，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二婶怀里的银子，没趣地走开了。
他并不着急，反正这钱，迟早会被他弄到手。
晚上吃饭的时候，许苏娘忽然看着赵玖儿问道：“玖儿啊，你觉得晟哥儿对你怎么样？”
许苏娘这没由头的发问，弄的赵玖儿一愣：“晟哥对我挺好的啊，怎么了娘？怎么突然这么问？”
自打下午从二婶家回来，赵玖儿就觉得许苏娘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似乎有话要说。
许苏娘欲言又止，直到吃完饭才目光幽幽地瞅着赵玖儿，叹气道：“听说村西头张家你那个婶子，又添了个孙儿。”
赵玖儿被她的眼神盯得浑身一阵发毛：“额……是、是吗？那可真是恭喜了！”
看着赵玖儿一脸的无辜，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许苏娘一阵儿恨铁不成钢，焦急地暗示道：“和晟哥儿一块长大的那些小伙子，都有孩子了。”
这么明显的话，赵玖儿自然是听得明白，之前许苏娘就想让她赶紧要个孩子。
可是一想到她这幅身子才不过十六七岁的，赵玖儿就觉得一阵头大。
说真的，赵玖儿很能理解许苏娘想当奶奶的急切心，可是好歹她还是21世纪的大好青年，有着新思想，十几岁怎么可以当妈？
且不说这身子自己都还没有发育完全，这个年代生孩子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万一一个不合适，可能她的小命就要交代了。
赵玖儿脸上露出个极为讨好的笑容：“娘，您还年轻，我和晟哥还想着让您再过两年清闲日子，毕竟带孩子可不是个容易活儿。”
许苏娘瘪瘪嘴，不赞同道：“哪有嫌带孩子麻烦的？只要你生下来，几个我都能给你带大。”
“娘，可是我才十七岁啊。”
许苏娘“哎哟”了一声，拉着赵玖儿的手苦口婆心道：“村东头老周家的媳妇翠花也才十五岁，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玖儿啊，晟哥儿可不小都二十二了哟！”
赵玖儿哭笑不得，无奈之下只好把事往许晟身上推：“娘，这生孩子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啊，您说是吧。”
微微呆滞了一会儿后，许苏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立马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有些气呼呼道：“我说呢，原来是晟哥儿的原因，今天我就说说他！”
“哎哎，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说完，不管赵玖儿的挽留，许苏娘径直走向了正在院子里收拾东西的许晟。
看着许苏娘气势汹汹要找人算账的模样，赵玖儿忍不住扶额，在心里默默地向着许晟的背影道了一声对不住。
没多久，许晟就一脸神色复杂地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低头不知道同许苏娘说了些什么。
赵玖儿很是好奇他说了什么，弄的许苏娘当即气的直跺脚，指着许晟的鼻子就是一通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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