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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次口口声声地说二婶快不行了，所以我娘好心把钱借给了你，然后你现在告诉我，你拿着这钱居然去吃喝玩乐了？”
自己这个做叔的，居然被一个侄媳妇给教训了，许二顺面子上磨不开，可是却说不出一句话。
许苏娘也被他的行为气的面色发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后，拉起找赵玖儿的手就想回屋里去。
“等一等！”
赵玖儿刚被许苏娘拉着转过身，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了许晟的声音。
她一扭头，就看到许晟从门外快步走了过来。
“晟哥？”赵玖儿上前一步，皱眉看着他，恼怒道，“你还想借钱给他吗？”
许晟想两只手慎重地打在了她的肩膀上，目光认真道：“玖儿，相信我，这一次把钱借给他吧。”
许晟从来没有这么跟自己说过话，或者说他从来没有请求过自己做什么事。
因此，纵然有百万个不情愿，赵玖儿还是点了点头，回房取了三十两重重地砸在了许晟手里：“喏，给你！”
许晟自然能看得出来自家媳妇这是有了小脾气，接过银子后，抬手给她顺了顺毛。
“二叔，这钱用在正当处。”
许二顺还未从这大起大落的喜悦中恢复，傻傻地接过银子后，半天才反应过来：“多谢！多谢侄子啊！好人有好报……谢谢！长命百岁啊……”
拿到银子，许二顺依旧是那样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感恩戴德的话说了一大堆，才拿了钱转身想走人。
“等等，二叔。”
许二顺方才走出去不过两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许晟冰冷的声音。
“怎、怎么了？”
本能地回过头，脸上的表情都还来不及收敛，许二顺想继续装可怜也晚了几分，表情极为搞笑，但是令人不喜。
许晟在朝赵玖儿的耳边低声嘱咐了两句。
赵玖儿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屋里，阿七正在趴在小桌上练字。
“阿七，能不能把纸撕一小块快给娘用一下？”
“好的娘！”
朝着赵玖儿眉眼弯弯的地一笑，阿七立马把纸撕了一半递过去。
赵玖儿温柔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要知道平日里阿七对待这些纸可以极为宝贝的，不想竟能……
欣慰地笑了笑，赵玖儿柔声细语：“阿七乖，过几日娘让你二牛叔进城时帮你再带一些回来。”
小家伙大大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使劲儿点了点头：“谢谢娘！”
拿了纸笔以后，赵玖儿递给了许晟：“晟哥，给你。”
许晟微微颔首，结果纸笔就着一旁的石板刷刷刷写起来。
赵玖儿好奇的往他那个方向瞥了一眼，当即就愣住了。
自从那一日看到许晟给阿七纠正她教的字中的错别字后，赵玖儿就猜到了他会读书认字，可是她没想到，他的字体竟是如此的霸气，笔锋凌厉，筋骨如铁，让人看一眼就觉得颇有气势。
“你的字真好看。”
“是吗？”许晟沉沉一笑，看着赵玖儿道，“你的字体也很好看。”
把这欠条上的内容读了一遍以后，许晟递给许二顺。
“二叔，在上面签个字吧。”
许二顺微微一怔，许久才道：“我、我不会写字啊。”
“没关系，”赵玖儿似乎预料到了他会这么说，所以提前回到屋里，拿了胭脂出来，然后走到了许二顺的身边，“二叔你那就按个手印吧。”
这下总没有借口拒绝了，而且那边还急着用银子，许二顺不敢继续磨蹭下去了，当即不情不愿地按了个手印，然后转身离开。
“还是晟哥你聪明啊，打了欠条他就没办法赖账了！”小心翼翼地欠条收好后，赵玖儿嘴角一弯，露出开心的笑容，然后步伐轻盈地回了房。
许晟站在原地，看着那地上被搁置在一边的胭脂盒，再抬头去看赵玖儿的身影时，目光里多了几分复杂。
没过一分钟，赵玖儿就再一次跑了出来，脸上的表情与刚才进去时截然相反。
赵玖儿那白嫩的小脸，气的鼓鼓的：“你为什么要借给他这么多银子？”
许晟略略敛眸，声音低沉几分：“把这钱借给他，无非是为了以后少一些是非罢了。”
赵玖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许晟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如果咱们不借钱给他，那可能就要背负一条人命了。”
赵玖儿一惊，忍不住失声道：“你是说二婶她——”
许晟微微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不要出声”的眼神，淡淡道：“只是猜测，以防万一。”
听了他这么一番解释以后，赵玖儿才心情沉重的回到了房间。
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不幸的事，能用这四十两年来换一次安生，也是值得的。
另一边，许二顺他借到钱以后，立马去了屠户那里借来了他那只老牛车，然后把二婶放到车上，带着许老太就去了隔壁村里张大夫家中。
那张大夫果然是如此村里赤脚大夫说的那样，脾气很暴躁。
不过还好，许二顺已经借到了，看到那白花花的银子以后，张大夫才嗯了一声，开始看病。
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以后，张大夫给她扎了几针，然后灌了一副药，这才把许二顺拉到了一边：“你们村里的那个老头给看了对吧？”
许二顺点点头：“对对，是他让我来你这里救命的！”
张大夫打量了许二顺一眼：“你媳妇还不一定能不能挺过这一次，就算这一次能救过来，估计也熬不过下一次了。”
许二顺点头如啄米：“知道了知道了，回去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二顺！二顺你快来啊——”
方才不过说话的这一会儿功夫，二婶那边就进气不如出气多，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大夫啊，我们可是花了银子的，你可也得好好给救救啊！”
张大夫心中也是有几分不忍，但还是无奈地收回了扎在二婶身上的各种针：“已经太晚了……”
“你、你胡说什么！”许老太一听，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冷，瞪着那个大夫骂道，“刚才还好好的！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刚才扎针把她给扎死了！”
说完老太婆又摆出一副哭天抢地的模样，蓦地扑到二婶身上。
“哎哟我可怜的儿媳妇啊……嗝！”
许老太冷不防的一睁眼，却看到二婶正凸着眼珠子，面容狰狞地盯着自己，吓得她想哭哭不出来，想喊喊也不出来，梗着脖子如同吞了苍蝇一样。
不知道是回光返照还是药起了作用，此刻二婶居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盯着许老太，一字一顿道：“老东西——你不得好——好死——”
说完这句话以后，二婶的身子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没过一炷香时间，腿脚挣扎着登踹着就没了动静，一双眼珠子到死都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这边许二顺看着那表情逐渐僵硬的尸体正呆滞的无法接受，那边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响，扭头就看到许老太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病人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家里，那张大夫觉得格外晦气，立马开始撵人。
看着许二顺精神状态不好，张大夫又给他也扎了一针，让他撑着把娘和媳妇拉回了家里。
刚一醒过来，许老太就一把拽住了许二顺的衣服，惊恐道：“儿啊，你快去小蹄子那里再借点银子，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许晟此刻有些木木愣愣的，一旁的床上，妻子那冷僵的尸体还仍在那里姿态狰狞，毕竟是一起生活了多年的人，如今骤然阴阳两隔，他根本接受不了。
“儿子啊！我不想死啊！”许老太看儿子不说话，更加慌张了，“你、你再去小贱蹄子那里借点钱吧！”
“我……我不去！”许二顺被老太婆给烦到了，一把将她甩在床上，那日临走前许晟的眼神分外令人心骇。
他害怕许晟算账，还不想找死，所以死活不去。
见许二顺如此颓丧，许老太没办法了，只好趁着他出去的空档，把藏在臭衣服堆里的私房钱给拿了出来，然后拄着拐杖拼了老命地走到了门口。
门前不远处，有几个小孩子在那里玩耍，许老太哑着嗓子招呼了一个，让他拿钱跑去大夫那里去拿药。
那孩子，就是刘香兰那个跟阿七差不多年纪的儿子，柱子。
七八岁的年纪，玩心还是比较重的，柱子一溜儿烟跑开后，一直到下午才抱着药回来。
期间，许老太一直倚着门框在张望，站了大半天老腿都要断了，浑身酸软连打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柱子看着许老太瞪着乌鸡似的眼要打人，忙抡圆了小腿跑回了家，刘香兰正在门口边择菜边等他回来吃晚饭。
“柱子，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了？”
刘香兰一把揪住柱子，替他拍打掉身上的土，一脸的不高兴：“下次再这么晚回来，我非打你一顿不可！”
“我、我去帮阿七老奶奶买药了，所以回来晚了！”
柱子怕挨打，就把给许老太买药的事说了一遍，而且还把许家死了人的事说给了刘香兰听。
刘香兰听完后，拉着柱子回到院子里，看到赵玖儿婆媳两个时，表情不觉有些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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