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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这湖水是活水，即使同时用来踩水洗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赵玖儿心里头想的明白，但这一幕看在陈子墨眼里，几乎就是明晃晃的“这女人用洗脚的水洗手”这么一个局面。
陈子墨几乎登时就想要转身离开。
可是多年来所表现出来的修养让他强行止住了脚步，而且就在原地，这么硬生生的等着赵玖儿洗完手转过头，又无所谓的在空中甩了甩手。
“好了！”解决了仪容问题，赵玖儿觉得十分畅快。
陈子墨尽力挤出一个微笑，这才问出刚刚遣散走红生就想要问出的话题。“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听着，姑娘在问红生原本是做什么的？”
“是。”赵玖儿十分爽快的点了点头。
“我对于将我救回来的人，以及正在照顾我的小丫头十分好奇，这很令人意外吗？”似乎是最近的相处，已经让赵玖儿看出陈子墨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然而内心却有许多弯弯绕的人，所以她口中说出的话也是十分的干脆利落。
——只有这样，才能最快的消除陈子墨心中的疑虑。
果然，就见着陈子墨如同春风拂面一般轻轻笑了一下，“你倒是把话说得直接。”
“然后呢？你都打听到什么了？”
“打听到的事儿？那可就有点儿多了。”赵玖儿几步便走到陈子墨身边儿，旋即抬起手，指着屋子里边儿的位置。
“少爷若是想和我细细说，不如进屋里？”
陈子墨再一次有些讶异赵玖儿的直接大方，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能够送来给人糟践做后院儿小妾的，都是处子之身。可就是这么个处子之身的姑娘，竟然这么大大咧咧的邀请一个成年男性进屋子说话。
呵……陈子墨的眸光陡然变得有些隐晦，难不成，赵玖儿是得知他至今尚未婚配，有什么想法打算？
如果赵玖儿在这时候知道陈子墨的心里想法，估计会将眼泪都笑出来。
她怎么可能是想要爬上陈子墨的床？她们家晟哥就在那儿等着她都想跑，又怎么可能看上一个相识没几天的陌生人？
然而赵玖儿不知道，所以，她脸上还是笑盈盈的，伸手是请陈子墨进屋的手势。
陈子墨略微犹豫片刻，索性也十分自在的点点头。
就连赵玖儿这么个姑娘都不在乎什么男女大防，那他怎么可能在乎？
于是，赵玖儿和陈子墨纷纷在桌前落座。
赵玖儿拿起茶壶给自己和陈子墨分别倒了一杯水，“少爷这儿的茶我喝的不是很习惯，只能委屈少爷喝水了。”
陈子墨家里，红生拿过来的都是红茶，然而赵玖儿通常只喝花茶果茶，偶尔喝一点儿绿茶，对于红茶实在是喝不来，甚至觉得还不如白开水。
然而陈子墨并不知道赵玖儿这些弯弯绕，只是拿起茶杯喝水的这一瞬间，又飞快的遮掩住眼底的一丝嫌弃。
在他看来，赵玖儿喝不惯他们陈家的茶，纯粹是因为根本就没有喝过好茶，只喝过白开水，根本连品鉴的能力都没有！
赵玖儿也喝了一口水，对陈子墨心里想的事儿一概不知，只是找了个头儿，回答起陈子墨刚刚在外边儿便问出的问题。
“少爷方才问我打听出了什么？那不好意思，还真是有点儿多。”赵玖儿体面的笑了一下，红生不是个喜欢叽叽喳喳的，可是天性良善单纯的就跟一朵真正的小白莲一样。
只要是赵玖儿问出来的问题，没有被明确规定过不能说，那么她都会正正经经的回答。
“就拿最近的来说，我从红生那儿打听到，少爷你的书房里全是伺候的丫鬟，一个书童都没有。”
赵玖儿狡黠一笑，“可是据我所知，书房的活儿虽说看着轻巧，可时不时需要总体清扫洗涮的时候，可几乎是比哪里都要更累得慌。”
“真是不知道，少爷究竟是出于什么样儿的心情，才弄了这么一群小丫头伺候。”
陈子墨神色始终是清清淡淡的，没有一点儿波澜被惊起来。
他保持着这幅谦谦君子温润疏离的面庞已经太久了，根本就不会因为赵玖儿这么一点儿事儿而产生波动。
“当”的一声，茶杯被放在桌子上，陈子墨开口道，“你还打听的真清楚，我确实放在书房里的都是丫鬟，但是清扫洗涮的时候除外，我可不舍得让姑娘家去做这种事儿，自然是要另选他人。”
赵玖儿轻轻一笑，指节在桌面上敲了一下，“那就说明，少爷的书房里没有极端重要的东西，或者说——少爷心思缜密非常，即便是有人进去清扫，也能确定那些不可见人的东西被保护的很好。”
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极端重要的东西？
陈子墨飞快的抬起头瞥了赵玖儿一眼，旋即感慨这乡野村妇伶牙俐齿之余，也开口讥讽回去，“姑娘这话说得有意思，我好歹救了你一命，你倒是好，就这么变着法儿的说我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赵玖儿稍稍眯了一下眼睛，似乎是想要刻意就在今天就让陈子墨露出破绽一般，寸步不让，“少爷反应这么大做什么？所谓“不可见人”，我又没说具体是什么东西。不可见人的东西多得很，比方说年少时的拙劣笔迹，情窦初开时与人交互的书信，更甚至于一些小孩子时期想要保存下来的——少爷心里想的，是不是稍稍有些过了？”
而赵玖儿这一番话说完，却终于使得陈子墨目光略微改变，比之方才更加深邃了一些。
他登时便有些冷厉的开口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赵玖儿听了这话，不由得整个人都朝后一靠，靠在椅子上边儿，“少爷，我是你亲手救回来的，你说我能是什么人？”
“哼。”陈子墨冷哼一声，“谁又知道你是不是被人送来我身边儿奸细！”
在陈子墨看不到的角度，赵玖儿眸中精光一闪。
很好，又得到了一个消息，即便是这位少爷，在陈家过得也并不十分安生。要不然，怎么会有“奸细”的存在？
可是赵玖儿不能让陈子墨以为自己是奸细。
她十分干脆的抬起头，正好对视上陈子墨的眼睛。
旋即，赵玖儿开了口，是十分清冷干脆的语气，“我不是奸细，是你太多疑了。”
在这个时候，赵玖儿眸中的目光清澈见底，从中看进去，根本看不出这个人有丝毫隐晦的念头。——她就是要让陈子墨直接明明白白的看到、确认出来，她不是奸细。
果然，就在不自觉中，赵玖儿觉得陈子墨的气略微送了一下。
这好似一件好事儿。
然而陈子墨虽然认定赵玖儿不是奸细，但语气依旧不善，还带着一些嘲讽的意思，“我多疑？”
“姑娘，若是你生活在我这么一个位置，你恐怕过得还不如我。”
赵玖儿根本没有接他的嘲讽，而是顺水推舟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句，“我当然没有少爷的本事，不过是一个人在家里读了些书，这才看起来比寻常女子伶牙俐齿一些。想来若是比起城里的小姐们，还是万万比不上的。”
陈子墨心中想道，不，若是论起伶牙俐齿，你可比城里小姐机敏多了。但若是要比仪态端方谁有家教的话，恐怕十个你都比不上。
当然，这些话，陈子墨也不会说。
他只是笑了笑，“你说得对，是我比较的唐突了。”
在这么一瞬间，仿佛又恢复了谦谦君子一般的态度。
可是也同时十分显而易见的，陈子墨站起身，略微朝着赵玖儿点了点头。
“今日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你还是好好在这儿待着，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红生说就行。能给你的，我已经和她交代清楚，她自己心里有权衡。”
陈子墨这会儿也不再和赵玖儿打机锋，似乎是因为赵玖儿也将话说得过于直接，索性根本就不在这个地方费力气。
赵玖儿原本还想从陈子墨这儿多套一些别的话，可是既然陈子墨已经有离开的想法，再说下去就显得她有点儿过于刻意了。
所以，赵玖儿也随着陈子墨干脆利落的起身。
“那好，少爷一路慢走，但也要小心。我不是奸细，但恐怕依照少爷的意思，你身边儿还是有的。”
陈子墨也没回避，只是轻轻点头，“用不到你来提醒，我自然会小心。”
……
阿七跟着那位报了姓名叫罗生，而自称为“许晟手下”的人一路走了很远。
起初他还执拗的自己看着一路走过的路线，对照着小小背包里的地图，不断对比是否出现差错。
罗生知道阿七信不过他，又知道对于许晟而言，阿七的重要程度甚至是要高于他们夫人的。所以，也就一路尽可能的贴合着阿七的速度，就为了能够保障他的安全，同时也令他放心。
然而，令他觉得十分意外的是，阿七的小心谨慎只维持了几个时辰。而几个时辰之后，阿七就停住脚步，抬起头问罗生，“你是不是会武功，或者轻功之类的？”
对于一个小孩子，罗生觉得自己没什么好隐瞒的，索性干脆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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