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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只是思索了十分短暂的一会儿，便朝着许晟摇了摇头，“应当不是。”
“这药丸虽然在我眼中看来，只不过是个半成品，可是其中所用的材料，已经是极为珍贵了。故而，景家应当不会明明晓得完善的配方，却不去使用。”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便是不愿意相信，却也只能信服。
而在许晟心中，除了此刻对于春草这事儿有些一筹莫展的心疼，心中想的更多的，却是景家之人对于赵玖儿的态度。
若不是因为春草当时直接抢了那七日断肠吃进口中，那么此时身中剧毒，甚至日后可能极度畏寒之人……便是赵玖儿。
人总是有私心的，许晟也不例外。
对于中毒的春草，他也是心疼万分，会极力去为春草找寻药物救治。
可是对于赵玖儿，许晟则是刻进了骨子之中的疼惜。
心中心念电转，许晟张了张嘴，然而却又重新闭上，还是一旁的清风想了想，替许晟将他心中所想的话语说出，“明月，你如今既然晓得了这药物的解药，能否……拔除其中的副作用？”
“即便不是全部，哪怕是一些也是好的。”
明月的目光变得更加深了一些。
有关于这样的事情，他不是没有想过。可是就在方才，这想法在脑海之中出现的第一个瞬间，便被明月自己给否决了。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虽然拿了药物，但是若是想要改进，便只能将这药丸整个儿的拆开分解，才能最大程度的掌握其中每一种成分的关系。换句话说，若是他拿了药丸拆开分解，可是最终却不曾研制成功更加有效果的解药，亦或是研究出解药的配方，却并不能够将药材尽数找寻齐全，那么春草……
将会丧失掉最后一点生机。
明月压抑着声音，将这种情况与许晟以及清风开口。
清风长长的叹了两口气，最终却也是不知道应当说什么才好。
然而许晟想了想，却开口道，“有关于这样的事情，明月，你我皆是不能够替春草决定。”
明月也跟着点点头，旋即道，“将军，您的意思是……明日告诉春草，让她自己来选？”
“正是。”许晟点头，将头偏转向春草的帐子所在的方向，“我相信，她会作出自己做能够承担的选择的。”
春草从来都是极其坚毅的人，为了一个恒定的使命，会拼尽全力，牺牲掉常人所不能牺牲的许多事物。而正是这样的女子，才能够在任何情况之下，在内心深处，都保持着一份果敢与决绝。
所以，这件事情，只有春草自己能够选择，其余的人，无可替代。
……
次日一早，许晟便将赵玖儿从床上连哄带骗的拽起来。
照旧是如同昨日一般的清粥小菜，其实与许晟不曾回来的寻常别无二致。只是不知为何，有许晟在身边儿的时候，赵玖儿总是觉得自个儿这东西吃的格外香甜一些。
直到吃完了早饭，许晟才同赵玖儿简单说了昨日半夜所发生的事情。
“……我想，让春草自己来做这个决定，你意下如何？”许晟笑着与赵玖儿开口。
赵玖儿的心态毕竟还是个女子的心态，在这样的情况下，调整的不如许晟那般好。
此时她的神情之中还带着心痛，不过却也是点点头，对许晟的说法表示赞同。
“这件事儿，只有她自己能做决定，我们都没有资格。”
有了许晟与赵玖儿意见的一致，接下来的事情，便变得无比简单。
明月坐在春草面前，而他们两人中间，便放着昨日许晟夜探景家所带出来的那枚药丸。
春草看着这枚药丸，心中隐隐有着一种猜测。
她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便开口道，“这是解药？”
有剧毒在身，纵然是一个人再如何坚毅，心里头时不时的，总还觉得这是一个定时炸弹一般的存在。
“正是解药。”明月也不含糊，既然春草问了，便利落的点了点头。
不过他紧接着便开口又道，“但这解药，却有其中副作用。”
这话使得刚要伸手去拿解药的春草直接将手又顿住，旋即收回自个儿身边儿，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明月。
明月便也简单的将其中解药的副作用，与春草形容了一遍。
其中不曾夸大，然而却也不曾减弱。
春草原本已经亮起来的眸子，就在明月这一番话语之中，又稍稍黯淡下去了些许。
她看向明月，目光中似乎带着点儿茫然的意味，“那……换句话说，我以后，便只能生活在暖阁之中了吗？”
就像是一只金丝雀一般，终身无法逃脱出囚笼。
“按理来讲，你服用下这一枚解药之后，确实如此。”明月并没有如何安慰，而是实事求是，便如此与春草开口。
赵玖儿站在春草的旁边儿，听着明月所说的这话，抬起手十分心疼的搂住了春草的肩膀。
春草是为了她才吃下去的七日断肠，这一认识，使得赵玖儿这些日子以来，心中都十分的疼痛不已。
然而春草的目光先是茫然，却又在片刻之后，嘴角轻轻掀开一点儿笑意。
她眼中还是有隐隐的泪花存在，然而口中却道，“无妨，这已经……很好了。”
天知道，在景家的时候，她有多少次的以为过，自己甚至便要丧命在那个地方，有多少次想过，可能生命便会就此终结。
可是如今，能有解药，已经很好了。
她应该懂得满足。
明月看着这样的春草，一时之间，原本准备着想要朝着春草开口说出来的话语，这会儿竟有些说不出来一般。
他犹豫再犹豫，最终却还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赵玖儿。
赵玖儿准确的接收到这个目光，她也是轻轻地叹了一声，旋即开口道，“其实，还有另一种法子。”
“什么？！”已经将头彻底垂下去的春草猛地又将头抬起来，带着一股子惊喜的意味看向赵玖儿。
“这法子有风险，且并非是百分之百能够成功。”赵玖儿实话实说。
“玖儿姐，你说，我想知道。”一旦还有一些其余的可能性，那么春草就不愿意去做鸟笼子里的金丝雀！
“这解药之所以会引起如此强烈的副作用，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景家之人对于药物的理解与研制的不够完全，所以才没能做出十分完善的解药。”
“然而，同样的东西，若是明月来研究，可能结果，却会大有不同。”
“但是相应的，你的时间……并不多了。”
最后一句话，赵玖儿几乎是带着点儿哽咽的开口。
然而春草的眼睛明亮起来之后，却再也没有暗淡下去过。
她目光灼灼的看向明月，“明月哥，我相信你。”
说着，她抬手便将桌子上的解药朝着明月的方向推过去。旋即，自个儿便是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不是没有犹豫，也不如同表面上所表现的万分果敢。
只是还有一线生机，便不愿在囚笼之中生存。
……
离春草彻底毒发，约莫还有十日左右的功夫。且在明月研制出真正的解药成分之后，还要留出一定的事情用来去寻找其中的材料。
换句话说，留给明月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五日。
师爷所传唤的原本用来压制暴民的军队，又过了两日便追着许晟与师爷的踪迹，到了这么一块儿地方。
接下来，便在许晟的指挥之下，将景家之人尽数驱逐。
景怀泽曾经给过赵玖儿那么多的屈辱与精神折磨，而最终，他在赵玖儿所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许晟下了药物，终身不得举。
或许，即便是对比死亡，这才是对于景怀泽而言，最为残酷的刑罚。
而除了景怀泽之外，景家其余之人，也都按照了赵玖儿的想法，按照每个人的品性，分别作出处置，而并非是简单的“一刀切”。
至于那日曾被许晟喂下“毒药”之人，在军队进攻景家之时，却是头一个与景怀泽反戈相向，直接投诚。
可是对于这样的人而言，从来就没有所谓“忠诚”，放在利益最前端的，永远都只是他自己。
索性许晟之后也不曾留下这人，而是十分干脆的交给官府，一并惩办。
将景家的事儿也了了之后，眼下最为要紧的，便就是明月所研制的有关于七日断肠解药的事情了。
景家全军覆没，旋即许晟也逼迫着景怀泽将七日断肠所谓“不传之秘”的配方说出来，以便于明月进行更加细致的研究。
赵玖儿时不时的便会打着“慰问”的旗号过去，实则却是心中实在担忧。
这份担忧，甚至已经超过了对于西南之地的灾区重建。
不过好在赵朗确实是一把好手，此前那些有关于什么打打杀杀的事情，他都派不上什么用场。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却绝对是管账以及统筹的一把好手。
就连赵玖儿见着这人的账本，也不由得感慨于其中清楚。
这样的记账方式，虽说还比不上现代的复式记账法，然而却已经足够清晰，能够让人一目了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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