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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夜宿的人群里谁喊了一句，“将他打在地上火就灭了。”
然后那一车队的人当下毫不犹豫的脱去外衫朝着队长身上就抡了下去。
一个个的都是风餐露宿跑车队的，力气自然是不小，加上这大晚上睡得好好的却差点被自家队长给烧着了，心里也都存着怨气，下手便也狠了几分。
只是等这群人发现他们救了队长之后，回头的时候，却发现他们的车队在一起漫天火光，几乎将整个黑夜照亮。
因着刚如春的缘故，路上跑活儿的人并不少，大家也多是穷苦人家出身，虽然这春寒料峭的还有些冷，可更多的人还是愿意选择夜宿在这荒郊，省了铜板，省了时间，幸运的还能吃个野味儿。
一个个的看着那边马车又着火了，忍不住的想要往这边靠一靠，再靠一靠，取个暖，叹一声，“还别说，真挺暖和的。”
“是啊，比我们这小火架暖和多了。”有人紧跟着感叹。
躲在人群里的阿大，“……”
他兀自赞同的点头，的确是十分暖和，只是可惜，明天再赶一天的路就要进京了，没这么好的取暖地儿了。
不过也有人早些时候认出了那是皇家马车的标志，虽然心中也暗暗觉得解气，可并不敢明目张胆的靠近，不敢去凑这个热闹生怕真的惹火烧身，以着如今皇帝这脾性，牵连九族都是有可能的。
随着那一堆押送的人回头救火，人们又都纷纷的退了回去。
“娘子，我们还是早些走吧，这样说不定明日晌午就能进京到了，趁着下午还能找个好东家，到时候找个好的活计，也就不用你跟我辛苦露宿街头了。”暗三一身满是补丁的灰色粗布麻衣看着同款补丁深蓝色麻衣的女人，二人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
女人是暗五，也是这些暗卫里为数不多的女人，二人本就是夫妻，举止之间看上去要比男扮女装的其他兄弟正常很多。
很多言行举止的，二人也不用刻意伪装，甚至还沿路和两对比他们年长的夫妻作伴来着，可以说是混进人群中最快的两个人了。
其中有一对儿是半路留在别的城镇了，不想去接近皇权的地方，对如今皇帝的暴政也是有苦难言，还说等过了春寒，想去西南城看看，毕竟如今的西南城人口暴增，想要入住，比最初的时候要难了几分。
暗三当时听到这些话还骄傲的不行，要不是暗五拧了他一把，差点就要给暴露了。
“听相公的，这大晚上的冷呵呵的，也睡不着，我们还是早些去找个工作。”暗五说着就背着小破布包站了起来。
“小吴家的，你们怎地不去西南城啊，这大老远的跑来京都作甚？”果然二人刚起身，就又有其他夜里歇脚的人出声问了。
虽然在这里坐了不过一个时辰，可是大家都是穷苦人家，也都聊熟了。
“大嫂子。”暗五连忙上前，用她那故意做成粗黑的手拍了拍那女人的肩膀，“你小点声，这天子脚下，哪能说西南城的哦，那不是害我夫妻。”
那女人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太鲁莽，连忙咬紧了牙关，可还是一副好奇的模样。
却见暗五一脸的憧憬崇拜模样，“皇城乃是天子脚下，最尊贵的地盘，如果有这个机会，当然是要来皇城了，那西南城再好，也比不过皇城。”
刚救完火的几个人一听这话，大家哈哈大笑，“还是这小娘子明事理。”
暗五一张黑黝黝的脸羞涩而不好意思的垂了头，“我就是说说大家心里话。”
其实心里恶心的要死，还皇城？哪里比的上他们西南城呢？
狗皇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鸠占鹊巢的狗东西！
“行了，小娘子，看在你这么明事理的份儿上，一会上路，跟着我们兄弟，定能护你周全，到时候就是进京，都能省不少麻烦。”那几个人看着被祸祸的就只剩了一般的物资，却还是摆着管家的谱儿。
暗五也没客气，“那可真是谢谢几位大哥了，我和我家男人也是第一次进京，也不晓得那城门好不好进。”
听闻那狗皇帝如今对皇城的把手比以前要更严了些，就害怕他们的人进去，几个人虽然一路过来，越来越熟悉这沿途的身份，可心里都还是揪着的。
“放心吧，有我们兄弟保驾护航，肯定没问题！”浑身皮肤都被烧烂了几块的队长拍着胸脯说道。
“大哥，您真是，好人，能不能带上我们？”其他人见状也连忙谄媚的看向那一队人。
人都是喜欢被恭迎的，那几个人当下被夸得飘飘然，一个个的都拍着胸脯子应了，全都忘了他们这次跑押运损失的那一般物资，也更没有人注意到，黑夜里，有人悄悄靠近了那皇家车，然后悄无声是的回了原味。
暗五又笑着恭维了几句，然后等着之后一起出发。
因为有这些个人说保驾护航，大家又都在原地等了一个时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出发。
阿大走在人群最后面，推着小板车，还是有点手痒，更用力的攥紧了扶手，告诉自己忍住。
皇城门的盘查确实严格，可皇家车队到底是要威风的，就说那标识，根本就不是普通人敢冒充的，所以守门的侍卫只是假模假样的查了查那几个人的身份，对于那车子是看都没看，就直接让行了。
人群里的暗三松了一口气。
几个人混在百姓人群里，临近黄昏的时候也顺利进了城，各自分开进了客栈，一切有惊无险。
是夜，夜黑风高，乌云遮月，一道身影在打更声中悄然前行。
“暗三去探路了，希望一切顺利。”暗三灭了烛火，随后也悄然起身。
“你注意安全。”暗五坐在床边，看上退开窗子的男人低声叮嘱。
暗三轻嗯了一声，“你先睡，藏了东西就回了。”
暗五眨了眨黑眸，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暗三原路返回，“怎么还没睡？”
“暗七还没回。”
“等等吧。”暗三和衣躺下，在听到一声鸟啼声的时候，床上的呼吸终于变得平稳了下来。
啪啪啪——
次日一早，几个人还没醒，就听到了外面过分的敲门声，都纷纷开门探出头看去。
而一些老熟客都对此见见怪不怪的摇头，让开身子，让那些官兵进了屋子，官兵一个个的蛮横无比，推搡着撞进去，透过阁楼的窗子，能看到大街上的铺子也都未能幸免。
暗三皱眉，这是做什么？
有人像是看出了有些新来客人的疑惑，“例行检查而已，大家不用惊慌，住上两日就习惯了。”
暗三被扒拉到了一边，看着那群人大扫荡一样的进去洗劫一番，枕头下的两个铜板就这样被拿走了，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看着凌乱的屋子，庆幸昨夜留了个心眼，没有将东西带回来，不然真的就暴露了。
打发了官兵，客栈才开始重新提供早饭，暗三带着暗五借着找零工的由头出了客栈，碰上了同样在街上转悠的暗二和暗七，几乎是心有灵犀的互相一个点头，然后就擦肩而过了。
而后，又碰到了阿大，还有其他几个人，大家经历了今天早上这一出，都没了再看看的想法，有些事情还是速战速决，毕竟有些东西实在是不好藏。
夜里，依旧是乌云遮月，反倒是方便了行动，更夫缩了缩脖子，这早春，还是冷嗖嗖的，扯着嗓子更用力的在这空荡荡的皇城街里喊了，“天干物燥——”
几个人很是默契的蹲在瓦房顶上，阿大身后背着一个黑布包，蒙着脸，可黑眸里的厌恶却是怎么都挡不住。
嘴里道，“没想到这狗皇帝名头还挺好用的，行了，咱快点吧，暗七你快点带路，再背下去老子要吐了！”
暗七低笑了一声，转身风快的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几个人飞檐走壁，像是暗夜里的索命阎罗。
在暗七的带领下，几个人熟门熟路的翻墙入了皇宫，仿若是自家后院一般，可是刚一落地，就看到了巡逻的侍卫。
暗七咒骂一声，他虽然探了路，可是这侍卫的巡逻的时间却没怎么注意，几个人躲在灌木丛里，秉着呼吸等巡逻的人过去，然后才又小心的朝着皇帝今夜所在的寝宫而去。
一路上也算是有惊无险，迷晕了值班的太监宫女，几个人直朝着寝殿而去，走在前面的暗七脚步一顿，暗二差点就撞了上去，也连忙停了脚步，随即脸色黑了几分。
几个人自幼习武，耳力极好，此刻只觉魔音绕耳，年纪较小的暗七还忍不住伸长了脖子想去看看，那辣眼睛的画面到底有没有图册上来的有趣。
可刚有了个动作，就被暗三揪住了衣领，只能尴尬的笑了笑，然后缩回脖子，等着一切平息。
几个血气方刚的男儿倍感煎熬，唯一带了媳妇儿的暗三朝着暗五的方向挪了挪，勾了勾小手指，暗五红了脸躲开了。
当深夜回归平静的时候，几个人都长舒了一口气，这真特么太煎熬了。
当下不再犹豫，利落的行动起来，暗三将要进去的暗五拦了下来，“你在这里守着。”
暗五无奈的点头，“知道了，快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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