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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湘湘没有任何的力气，手脚发软，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在疼。
她挣扎着去开车门，但是打不开，车门正好侧压着。
她只能偏头看向另一边。
在模糊的视线中，黎湘湘看到黎明致艰难地从车座中爬了出去。
一瘸一拐，她挣扎着往那边爬，但是脚被卡住了。
只要动一下，钻心的痛意就席卷而来，汗水混合着灰尘下落。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明确地接近死亡。
她看到了不远处正在燃烧的火焰，也看到了低声慢慢下滴的汽油。
只要那火掉了上去，哪怕只有一个火星子，她都要死在这里。
“湘湘，把手给我，我拉你出来。”沉稳的声音带着几分乱，她看到黎明致被玻璃划破的掌心，鲜血淋漓。
而他只是焦急地看了她一眼：“快点儿啊，一会儿火就烧过来了！”
黎湘湘咬咬牙，将掌心交付给他。
黎明致也给面子，用力拉扯起来。
但是除了一阵又一阵钻心的痛意，她根本扯不出来。
“大伯，没用的，我跑不掉了。”黎湘湘没说什么，只是动作已经失去了自救的希望。
黎明致却将半个身子都探了进来，带着烟火气息的身子挤开门，翻出后座上的铁棍，利用杠杆原理，直接将压着黎湘湘那条腿的东西给顶开了。
重获新生一样的感觉，黎湘湘深吸一口气，抓紧时间爬了出来。
她没有任何的力气，整个人向下跌，被黎明致死死地拽住了胳膊。
“黎湘湘，别晕在这里，这里可能要爆炸。”
黎湘湘迷糊中应了一声，被他带着往外，终于在外面距离现场一百多米的地方，倒下，两个人齐齐往外跌。
粘了一身的灰。
而大卡车直接爆炸了。
火花冲天，硝烟弥漫。
黎明致本能地就捂住了快要晕厥过去的黎湘湘，将她的鼻子给捂着。
“谢、谢谢大伯……”黎湘湘虚弱地道谢，被呛了烟的喉咙沙哑一片。
谁也没想到，几分钟之前的两个人还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这会儿居然一起逃离车祸现场。
黎明致也伤的不轻，他冷着一张脸，头一次撕碎了儒雅的皮囊，露出带着爪牙的真面目，凶残而又狠厉。
黎湘湘只瞥见了一眼，整个人眼前一黑。
在晕过去之前，她似乎还听到了救护车跟警车的声音。
医院。
急救室的门口坐着一群人。
最显眼的就是一身纯黑衬衣的陆擎洲，正拧眉坐在轮椅上，陆左在他身后站着，脸都不敢动一下。
陆擎洲垂眸看着惨白的地面，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深邃冷冽的眉眼带着刀削般深刻的弧度，漆黑深沉的眼底是冰冷的情绪，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黎明致伤得没那么重，他包扎好了伤口就去做笔录了。
“少主，您要不要去休息一下？这里由我看着。”陆左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有些不忍地劝着。
“不用，你去准备一点粥带过来，一会儿她出了手术室醒过来估计要吃。”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又低沉，依旧好听，只是多增加了几分冷冽。
“是。”
在陆擎洲对面的是艾米丽。
艾米丽直接跪了下去：“是我的错，没有看住湘湘，请少主责罚。”
跪得后背笔直。
陆擎洲却看都不想看她一眼，直接掀眸下令：“去受罚。”
从始至终，他紧握的拳头就没有松开过。
走廊里的气温低得有些骇人。
直到一个小时后，医生终于出来了：“人已经没事儿了，现在正在睡觉，等她醒了以后，要是没发烧，基本上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医生急匆匆挤开这里，去喝口水去了。
很快收拾干净的黎湘湘被护士推了出来，陆擎洲这才看清楚她的情况。
额头上有个伤口，正贴着纱布，脸上的小伤口都上好了药，而身上……
她的脚被打了石膏。
其他的情况看不见了。
陆擎洲紧跟着进了病房，至于其他人，都被他关在了门外。
黎湘湘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胸口还有细微的起伏，几乎看不出来她还活着。
护士放下病历卡，试图看陆擎洲一眼，却被陆擎洲一记骇人而又阴戾的眼神给吓跑了。
他抽出病历卡看上面的字。
骨折……挫伤……失血过多……
各种各样的字眼堆在一起，好像不要钱一样。
让他手都在发颤。
陆擎洲抬手握住了她的指尖，感受到心脏跳动的情况才勉为其难好了一点。
自己真的差一点就失去了她。
如果那辆大卡车再重一点……
如果不是黎明致伸手将黎湘湘给拉了出来……
各种各样的想象，让他整个人陷入一股莫名的情绪中，那是一种消极且阴暗的情绪，一点一点卷裹着他的心脏，企图侵占。
如果她出不去就好了，把她关起来当金丝雀养着，她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就是不准她离开他的视线。
“唔……”黎湘湘是被陆擎洲给捏醒的。
丝丝缕缕的痛意钻进骨头缝里，让她脸色发白。
“怎么样了？哪里难受？”陆擎洲从那阴暗的情绪面中脱身，握着她的手，唇在上面摩挲着，赤红着眼望她，“你差一点就死了。”
黎湘湘被疼痛分散的注意力实在是太多了，她想哄他，她没事儿，躺几天就好了，但是痛意让她开不了口，她只能红着眼框望她。
“陆擎洲，别怕，我这不是没事儿了吗？”她用能动弹的手指在他掌心挠了挠。
然后一片滑腻。
奇怪的感觉。
她低头看过去，他的掌心早就鲜血淋漓了，看着恐怖极了。
“处理一下。”她眼底带着心疼，气他不知道珍爱自己的身体，又气自己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
也不知道撞车的人到底是冲着谁来的。
如果是冲着她来的，那就是黎明致被连累，如果是冲着黎明致来的，那就是她被黎明致给连累了。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别担心，很快就好。”他也不在意，将她的碎发给拂下去，动作温柔又平顺，“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黎、黎明致怎么样了？”她沙哑着声音，虚弱地喊他，脆弱而又无力的模样，像个娃娃。
还是那种轻轻一用力，就会被拆个稀巴烂的娃娃。
看着可怜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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