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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溪，你知不知道，柳阑珊……”
她不理会的模样，让他心生怨恨。
那般不死不活，拒绝交流的样子，让他几乎有了继续激怒她的想法。
可心里某个角落，却又分明不安着。
纷杂的思绪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让他一边惶恐不安，一边又有粗暴撕开两人之间凉薄的冲动。
然而冲动归冲动，他依旧不敢做得太绝。
毕竟两个人如今关系还未说清，甚至连朋友都牵强。
若她就这样一去不回，后悔的也只会是他。
鬼使神差地，他心里闪过柳阑珊的名字。
那个女人一向自以为妖娆多姿，在他看来却又像是跳梁小丑。
刘律师说，当年薇薇的手术，本来是柳阑珊负责的。
是她看出了什么，所以不敢上手术台，才让颜溪临时顶替了她。
颜溪临危受命，在手术台上救下了薇薇，却又出了后来的变故。
手术台上的责任，颜溪替代她承担了，后来他的愤怒，颜溪也替代她承受了。
他看到那调查资料的时候，手在身侧捏成拳头，咔咔作响。
之前颜溪的事情，因为家里人出面招呼，他没有对柳阑珊追究到底。
可这一次，他不打算再放过她了。
如今，他本来想好要让颜溪正视两人之间的问题，却又忽而想起这件事。
若能有选择，他当然更希望两人心平气和地交流，而不是互相愤懑地指责。
颜溪对他有失望，有怨气，当中真实原因他并不十分清楚。
可想起之前，她数次在他面前提起柳阑珊，试探着他的反应，他便能隐约猜测得出来。
颜溪心里至少有一小半的不满，都是因为柳阑珊。
如今他的调查有了这样的动向，他若直接告诉她，或许——
他这边心里还在盘算着什么。
那边，颜溪一听到柳阑珊的名字，一直淡漠着的脸上，却终于有了表情。
“够了！”
“盛居安，你话怎么那么多？”
“我都说了，我没有生气，你不必再和我说什么。”
他话一起头，她便知道他要说什么。
那刻意压抑过的情感，在低哑的声音里依旧浓郁，让她难以忽略。
他是在安抚她。
可这安抚不得其法，甚至算得上毫无诚意。
她一边在心里这样评判着，嗤之以鼻，一边又难以控制地期待着。
听到柳阑珊的名字时，那期待却又变成了隐约的绝望。
她忽而暴躁了起来。
“柳阑珊，柳阑珊。”
她反复念叨着柳阑珊的名字，双眼半闭，从那树梢的叶片上收回了目光。
转头去看盛居安的时候，嘴角泛着一点微苦的笑意。
那笑容分明是柔和的，却又分明苦着，甚至还带着一点无可奈何，和半抹若隐若现的嘲讽。
“又是柳阑珊。”
“你不是一直在调查当初的事情吗？”
“既然你已经知道，当初薇薇的事情并非医疗事故，想必其他的细节也调查得差不多了吧？”
“柳阑珊当时是如何从中作梗，你也清楚了？”
颜溪的眉高高挑起，是罕见的凌厉模样。
盛居安愣住了。
一方面，是想说的话已经被她说完，所以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另一方面，又对她一听到柳阑珊的名字，便这样大的反应有些困惑。
“颜溪，你怎么……”
“既然你都知道了，还愿意护着她，又何必再到我面前来说一次，展示你们的一见如故，情深似海？”
盛居安再次被抢白。
颜溪目光一点不躲闪，直勾勾地看着他。
看他脸上出现一点错愕的情绪，而后又被烦躁所替代。
果然。
她在心里这么想着。
那自灵魂深处泛起的嘲讽冰凉，让她连骨骼都冷了下来，甚至开始情不自禁地战栗。
他果然在维护着她。
甚至如今，连掩盖也不愿意，直截了当，在她面前说了出来？
她看到盛居安眼中真切的诧异，心中十分不安，却又分外暴躁。
他好像对她的表现很不满意。
可他又希望她有什么反应？
听了他真情流露的诉说，然后和柳阑珊握手言和，甚至单方面的原谅吗？
或者更彻底一点。
柳阑珊对她的挑衅和指责，他都用另外的方式还给她了，所以她以后也要继续，对柳阑珊有意无意的排挤视而不见？
万千思绪自心中起，让她那躁动的情绪里，忽而迸发出名为委屈的东西。
委屈在心中蔓延，又渐渐凝结成了真切的不甘心。
凭什么？
为什么？
就因为柳阑珊的出生，就因为她一副好样貌，她便能一世顺风顺水？
所有挡着她路的人，都活该沦为她的垫脚石，活该成为她手心的玩物？
供她消遣，供她宣泄情绪。
她甚至不需要担心什么反噬，反正周围也会有心，心甘情愿为她善后。
“颜溪，你误会了。”
盛居安的声音几乎透着无奈。
那声音透过稀薄的空气，传到颜溪耳中的时候，却又有了另外一种意味。
那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为别的什么人道歉。
“我误会什么了？”
她又是一勾唇，刻薄一笑。
反问的声音铿锵有力，看着盛居安的目光里，几乎带着一点明显的嘲弄。
“误会柳阑珊了，其实她也有苦衷，其实她也不是故意的，是不是？”
颜溪心里有了浓重的厌倦。
稍一转念，她便能猜到盛居安的说辞。
就像从前的许多次，那些熊孩子的家长的说辞。
她已经听过许多次，可每次再听到，却依旧觉得可笑。
就他是个人，别人都活该为他委屈？
然而此时，她连争辩也没有了兴致。
“好吧，那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了。”
“我以后也不会招惹她，就像从前那样，我知道。”
“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们，就这样吧。”
激烈的争吵尚未彻底释放，却又陡然戛然而止。
颜溪闭上眼，往身后躺了一下。
柔软的皮质瞬间包裹了她的身体，像是一个含羞带怯的拥抱。
盛居安一脸震惊地望着她，张了张嘴，甚至忘记了自己刚刚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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