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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再回想，盛居安觉得这战斗实在莫名其妙。
两人各自纠结，误会，却都因为某些可笑的原因，没先开口诉说。
白白浪费了大好的时光。
颜溪却说，那样的时光不算浪费。
在短暂的离别里，让两人都更加明确地认清了自己的心，才有了那样推心置腹的谈话。
不然，以两人的阶级差距，中间隔着的万水千山，也不知到何时才能够越过去。
后来的盛居安对这个说法，是不怎么认同的。
他从未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差距，也从未觉得两人真的在一起会有什么障碍。
不过此时此刻，坐在颜溪对面的他，却是真的真诚无比的。
她眼中的柔弱太清晰，让他忍不住想要伸手拥抱。
她已历经过太多，让他不忍心再伤害她分毫。
“柳阑珊这个人，没那么简单。”
“其他的我不了解，可你也是知道她在医院里的做派的，就没有想过，她那样横行霸道，怎么能在那个位置上那么久？”
颜溪愣了片刻。
她本来只是在倾听，如今陡然被发问，在意料之外。
提起的又是她不喜欢的柳阑珊，她心头下意识涌过一阵烦躁的情绪，竟没第一时间去回答。
盛居安看到了她脸上的情绪变化。
他没再等待她的声音，只自己给出了答案。
“因为那个位子，已经是她能到的，最低端的位置了。”
“这说起来可能有些残酷，但确实是事实。”
“以柳家的底蕴，成为一个医生，已经是她最落魄的可能。”
“所以她才会那样肆无忌惮，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那声音近乎小心翼翼。
可依旧尖锐地刺痛着颜溪的心。
她从前便知道阶级的存在。
从来也是抱着自己本就不可能跨越，所以也不必去纠结这样的心态。
如今却陡然被人在面前点出来，她费尽心思才到达的地方，是别人根本不屑停留的位置。
这冲击不可谓不大，可到如此，也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颜溪觉得自己心里涌出一点暴躁。
那暴躁来得没什么道理，所以她没有说出来。
只是眼中带上了一点不耐烦，和别的情绪。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不想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不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
她眼中的意味明确，让盛居安短暂地停止了诉说。
“好吧，我直接说重点。”
盛居安和她对视了片刻，终于还是先求饶。
“之前的事情，并非是我在保护她，是她们家的人出手了。”
“我没办法……”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有一点不易察觉地闪躲。
一直目不转睛看着他的颜溪自然也注意到了。
道理上，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奢求什么，可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心里却依旧涌过一丝冷笑。
是真的没办法，还是单纯不愿意付出那样的代价？
不知事的幼童，经常因为争夺玩具，而打得不可开交。
等到真的成人，再怎么看不惯对方，若非血海深仇，却也不会再拳脚相向了。
这并不是因为成年人脾气更好，不容易被激怒。
仅仅是因为，需要考量的更多。
因为知道打架这样的事情，到最后依旧是要坐下来谈道理说赔偿的，所以会顾忌更多。
若那简单的口角之争，动了手，就变成了利益的博弈。
什么打架斗殴，相互制衡，说到底，也不过是利益在制衡。
就像如今，盛居安并不是拿柳阑珊毫无办法。
只是她并非孤单一人，她身后还有柳家。
这事毕竟只是她颜溪的事情，并没有涉及到盛居安的根本。
他没有那个责任和义务，去追究到底。
更何况，比起网络上的名声，当然还是现实里的资源和利益更为重要。
够了！
颜溪在心里怒喝着自己。
她不想再放任自己想下去。
她想告诉自己，盛居安与她，不过是朋友关系。
甚至说是朋友都有些牵强，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
甚至现在，他还主动对她开口解释。
她不该再怨恨什么。
也不该奢求更多。
可心里那最幽暗处，却依然生出浓烈的不甘心。
就因为柳阑珊的身份不简单，所以她就活该受委屈吗？
她有些茫然地这么想着。
一边觉得自己这思路实在偏激和不应该，一边又难以控制地委屈着。
“……没办法直接对她做些什么。”
“柳家没有那么简单，就算我要处置她，也要顾及她身后的家族。”
盛居安的声音还在继续。
颜溪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像是听了老师训导的学生，那些大道理依旧不太懂，却又本能地知道老师说的是对的，所以点着头，示意自己已经记住了。
她其实依然有些茫然。
如今盛居安的姿态，已经足够让她看清。
她在盛居安心里的地位，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无足轻重。
至少，不是像她曾经以为的，盛居安是因为自己的歉疚，才那样关照她。
这认知让她心生愉悦。
可心里阴暗的欲望和质疑又让她觉得自己实在不堪。
一直望着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实在很没有必要，姿态又难看。
她随意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手一捏，未来得及修剪干净的指甲尖锐处烙印到了手心。
盛居安似乎叹息了一声，她没有察觉到。
他的声音更温柔了些，几乎带着一点祈求的意味。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之前的事情，我误会了你，很抱歉。”
颜溪啊了一声。
他这么一说，她才想起来，原来他们已经这么久没有提起过刑薇薇。
从前两人之间的种种纠葛，都是因为刑薇薇。
这段时间，他们竟然已许久没提起她。
他的道歉很真诚。
或许是太过真诚，所以听在她耳朵里，有些虚幻。
她的目光里带着一点茫然和错愕，看着盛居安的同时，也在他的目光里寻找着自己。
今日的盛居安，与她印象里不太一样，尤其有耐心。
即使和她茫然的目光对望许久，等待她许久，也没表现出半点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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