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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确地察觉到，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渴望，是让如今的时刻变成永恒。
不需要多么轰轰烈烈的爱情。
不需要多少旁人艳羡的目光。
只要他一直在她身边。
两人相互陪伴着。
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又相互从对方的眼里吸收着力量，和长久的动力。
“醒了？”
盛居安终于还是发现了她。
他抬起头来，和她打着招呼。
满室的寂静被打断，她心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然而只是一瞬。
过往的美好已不可追溯，前路却又分明温情着。
“嗯。”
她几乎从他的目光里捕捉到勇气的源泉。
即使潜意识里依旧隐约不安着，也不再沉湎于过去，不再畏惧未来。
因为已经知晓，即使前路未有定论。
即使远方可能有风雨和荆棘，也总会有雨过天晴的一天，总会有繁花烂漫的一天。
盛居安送她回家的时候，夕阳余辉正盛。
她站在路边，和他挥手告别。
直到他的车消失在视线里，道路尽头，她才转过身去，迈开腿回家。
眼角依旧有笑意，几乎驱散了内心的阴霾。
此时是黄昏，天色明亮。
客厅里坐着的人，却让她受到了一点惊吓。
颜维山坐在沙发中间，手指上夹着一根烟。
从前的这个时候，他不会在家里。
他神色有些凝重，看起来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颜溪犹豫了一下。
未等她想明白是要直接无视，还是走过去主动问一下，颜维山便发现了她。
“回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苍老。
颜溪心中猛然一跳。
她已经很久没有仔细观察过他。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僵了许久。
久到她如今回忆起来，都是两人争吵的画面，没有半分温情。
所以她竟然没有发现，他在她没察觉到的时候，已经老了。
她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走到了他面前。
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打量的目光落在了颜维山的身上。
她心里只有慨叹，没有半分心疼。
颜维山神色沉重，脸上已开始有了皱纹。
“你去哪里了？昨天怎么没回来？”
苍老的声音，总是带着一点沉重的气息。
他说话的时候又犹犹豫豫，几乎有一点脆弱。
颜溪一挑眉，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眼中的不解十分明确，让颜维山有些尴尬。
她眼中的疑惑，他看得分明。
他是她的父亲，如今却连关心她，也让她疑惑。
心情有些复杂。
然而那复杂只持续了一瞬。
“怎么不说话？”
这是在追问，声音里却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
那神情因为苍老和脆弱，几乎显出一点慈祥的神色来。
像是真正担心女儿的父亲。
颜溪在心里冷笑了一下。
他的外表没让他有任何触动，如今这难得的温情脉脉，也没让她有什么感激。
她清晰地记得，上一次她回家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待遇。
那个时候，她刚刚历经了网络上的暴力。
那个时候，她消失可不止短短一夜。
那个时候，她一进门遇上的是何玉芝的冷嘲热讽。
她不过冷着脸反抗了几句，便被她记恨了。
后来，颜维山还特意拉住她，和她争吵了许久。
她离家许多日，他看到她并无半分快慰，反而疾言厉色，指责她的出事不当。
如今她只是一夜未归，他便在这里等着她。
其中缘由，甚至不需要多想，便能明白过来。
“有些事情。”
她没有说得太详细。
也不必说得太详细。
她是盛居安女友的消息，即使不从她的口中说出来，颜维山也会很快知道。
并且，她越是掩饰，他越是会相信。
从前她对他抱有着不该有的情感期待，从未用那样的心思去揣测过他。
即使隐约察觉到一些，也只是伤心绝望。
那情绪来得快又去得快，几乎不会在心中留下任何的痕迹。
从未站在颜维山的角度推测过，他为什么会那样对她。
直到之前。
她终于认识到，也终于不得不认清，她在他眼里，不过一个工具。
她是他的女儿，也是她的资产。
是他手中的砝码，是他随时可以送出去的礼物。
若她一直软弱着，那地位便永远不会改变。
唯有这般冷漠，才会让他惶恐。
唯有这般明确地告诉他，她不需要他，才能得到哪怕些许的尊重。
多可笑。
她哪怕再面对陌生人的时候，也多是温柔而善良的。
面对自己的生身父亲，却要使出这样的计谋来。
“什么事情？”
颜维山的追问很快到来。
颜溪看着他，沉默了片刻。
他几乎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心里已经计划好，自己要去调查一番。
她却又笑了。
“爸爸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了？”
抬手，把垂落在脸颊的碎发拢到而后，她的声音轻巧而柔软。
字字句句，都让他觉得惊心动魄。
颜维山脸上散落着的尴尬僵硬了一瞬，而后又瞬间汇聚在一起。
“你是我的女儿，我自然是关心你的。”
那声音说得随和，却带着一点虚无缥缈的意味。
显然，连说出口的人自己，都是不怎么相信这一句话的。
颜溪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有个朋友生日，多喝了几杯。”
她站了起来，解释得有些敷衍。
颜维山感觉心中一闪而过一抹暴躁，责备几乎已在舌尖，却终于还是生生吞下。
等等，等等。
还不是时候。
她还不信任他。
她如今自觉能脱离他的掌控，越发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越是这样，就越说明，她手上是有筹码的。
等他调查清楚……
他依旧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一抹消瘦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
微微眯了眯眼，把心中涌动的不舒服压抑了下去。
这么多年，他在许多人面前忍气吞声过。
那些忍耐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利益。
所以他十分谨慎。
在确认颜溪如今的境况之前，他不会做任何。
若是她真能给他带来巨大的收益，他在她面前做小伏低也没有什么。
毕竟血脉相连，她总不能，真的和他断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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