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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玉芝没来得及阻止她。
错愕写在脸上，掺杂着一点慌乱。
她心中猛烈地跳动着，刚刚听到许淮安的状况时，产生的隐约不安，在此时变得剧烈。
怎么办？
要阻止她出门吗？
何玉芝皱着眉，深吸了一口气。
她坐回了沙发上，一边思量，一边纠结。
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许淮南的状态有波动。
现在还不能确定，他是会醒过来，还是要撑不住了。
久在沉睡中的人，虽然生命体征一直微弱，也还算是稳定。
如今陡然发生了变化，则需要更多的检测，才能确认变化的方向。
这么久了，其实他醒来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医院的事情，一直是她和颜维山一起出面处理的。
这段时间颜维山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心力交瘁。
医院打他的电话没有打通，才转而通知了她。
这件事情，其实也瞒不了多久。
颜溪对许淮南的在意程度，她是知道的。
医院打电话来，她隐约不安，去也知道，这并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不过是体征发生了明确变化，医院为了避免之后的责任，所以预先提醒。
沉睡已久的人，变故多半是不好的。
这些，她都知道。
然而即使知道，心里却依旧涌出浓重的不安。
哪怕只是万一，可若他真的醒过来了，要怎么办？
她的牙紧紧扣在下唇上，目中都是焦灼。
不行，不能让颜溪过去。
那慌乱凝结成了真实的担忧，让她害怕那个万一。
颜溪若真的去了，以她的性格，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会让医生拼尽全力，救活许淮南。
若他真的醒过来……
何玉芝在沙发上站了起来，脸色煞白。
不能让她过去。
她焦灼地走来走去。
一边在心中重复这个结论，一边思量着如何阻止颜溪。
然而让她绝望的是，她没想到任何办法。
即使今日她阻止了，多不过一两天的功夫，颜溪也会知道。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在颜维山耳边吹耳旁风。
告诉他，若要继续救许淮南，希望渺茫，并且耗费良多。
可那不是长久之计。
许淮南和颜溪，毕竟不一样。
他是长子，在颜维山心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何玉芝心中涌动出一点绝望，又涌动出一点凶狠。
然后那情绪只是淡淡的，还未来得及聚集成什么东西，便又消散了。
颜溪换了衣服，下楼来了。
换下了家居服，穿上了风衣。
长发被绑成一个马尾，落在脑后，显得十分利落。
她脸上最后一点柔和也消失，路过何玉芝的时候，甚至没有给她一个眼神。
“颜溪。”
何玉芝叫住了她。
颜溪嗯了一声，转过头看着她。
只是一眼，她便已经清楚，自己阻止不了她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
“这些事情，本来也是应该我们处理的……”
她笑了一下，似乎试图用笑容缓和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然而事与愿违。
大概是颜溪的不配合，所以让这做法显得没有一点作用。
颜溪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一双眼凉薄，没有带一点感情。
她就那样淡淡地看着她。
何玉芝被看得心里发毛。
一边不舒服，一边又暗暗下了决定。
即使颜溪拒绝，她也是要自己偷偷跟过去的。
就算阻止不了她，也要知道，她去医院做了什么。
从前许淮南的救治，确实一直是他们在负责的。
颜维山再不情愿，那也毕竟是他的儿子。
颜溪倒是愿意给钱，可她也不过是个穷苦的医生。
又心思柔软，经常救治眼见的可怜人，所以兜里常空。
所以许淮南有什么变故，第一时间知道的，是她，而不是颜溪。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那么久，让所有人都产生了错觉。
颜溪即使心里担忧着许淮南，也从未提出过什么意见。
当然，以现在的模式来说，以徐闻的收入来说，她也是无法有什么意见的。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颜溪不再是那个穷苦的医生。
她身边有了另外一个人。
盛居安。
这个名字在何玉芝心中一闪而过。
让她下意识心生畏惧，又心生恐慌。
她有些慌乱地看着颜溪。
心里的猜测慢慢开始生长。
何玉芝其实不相信，颜溪如今和盛居安有多么亲厚的关系。
颜溪一向高傲。
表面上总是委曲求全的模样，可她看得分明，颜溪并非是在委屈求全，她只是真心地不在乎。
或许是在乎的，却不屑和她对抗。
颜溪一直是看不起她的。
何玉芝知道。
这才给了她可乘之机。
这样一个清高的人，怎么会在一个男人旁边，低眉顺眼？
盛居安或许和她有所交流，可必定不是颜维山猜测的那般关系。
他们可能只是君子之交。
关系平淡如水，感情也平淡如水。
颜溪从前，便对颜维山有心结。
她自视过高，即使和盛居安有什么交流，大概也停留在形而上学的层面上。
谈到财产和利益，就太俗气了。
何玉芝几乎可以猜测得出来，颜溪和盛居安交流的状态。
所以，她不会愿意，在盛居安面前为颜维山说话。
颜维山的白日梦，多半是不能成的。
可若事关许淮南呢？
何玉芝的目光在颜溪身上一闪而过，停滞了片刻。
为了许淮南，她已经受过了许多委屈。
那个时候，若不是想着许淮南，大抵她都不会再回来。
那现在，她又有没有可能，为了许淮南得到更好的救治，放弃自己的尊严。
她越想越是心惊。
越想越觉得可能。
盛居安和她未必有什么龌龊关系。
所以也不会为她挥金如土。
可何玉芝在名利场上打滚了许多年，是知道财产的量级的。
盛居安甚至不需要多上心。
若是颜溪真的在他面前求救，他必定会出手。
就像之前，颜溪被网络暴力。
盛居安只是随手一帮忙。
网络上的舆论却立即呈现摧枯拉搞之势。
到了那个时候……
若一切都在颜溪的掌控之下，她便会立即陷入被动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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