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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大概是因为他的带路，两人没历经多少程序。
到了许淮南身边，颜维山依旧打着温情牌。
“颜溪，你平时忙，可也要来看看你哥哥。”
“再多的钱，也只能让他维持着生命体征。”
“要真正醒过来，还是需要亲人的情感呼唤的。”
这完全是胡言乱语。
颜溪自己就是医生，知道这一套话语是如何被设计出来的，也知道这是如何被宣扬开的。
那只是为了帮助患者的家属，安放他们无处放逐的悲伤。
这言论无论正确与否，确实都有存在的必要。
可是……不应该出自颜维山的口中。
这实在太过违和，让她甚至无法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短暂的错愕之后，是哑然失笑。
她下意识想开口反驳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没什么好说的。
她默默地看着面前的颜维山。
看着他尽力维持着的慈祥表情。
看他眉目里的温情脉脉，和眼底的疲惫掺杂着期盼。
她一直在旁边站着，默不作声，听着他的说辞。
等到颜维山自觉表演得已足够，才和她一起出了病房。
三人再次一起出了医院。
颜维山和何玉芝相互依偎着，颜溪错开了两步，看着他们的时候，眼里都是冷意。
颜维山和医生说话的时候，暴露了他对许淮南的真实心意。
他试图在颜溪面前表现出关心，提出的问题却总是引人发笑。
那医生没有反驳什么，回答的时候，却多少有一些无奈。
颜溪看得分明。
颜维山对于许淮南，没有多少了解。
若说到细节，甚至还不如何玉芝。
颜溪在心头冷笑了一下。
眼神晦暗。
没想到，最关心他的人，居然是凶手自己。
她有些冷漠地这么想着，觉得有些嘲讽。
盛居安出现在视线当中的时候，她明确地感觉到，颜维山的脊梁挺拔了些。
另有所图的意味，表现得十分明显。
盛居安走了过来，到了她身边。
他依旧穿着西装，神情几乎可说得上温柔。
许淮南有些尴尬地开口招呼。
“盛总。”
似乎是太过意外，所以没能准确地调度好自己的情绪。
这让他脸上的笑显得过于夸张，也过于虚假。
盛居安只是淡淡地一点头。
没有任何回应。
神色冷漠，几乎断绝了人开口攀附的欲望。
然而当他走到了颜溪身边，开口对她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又有难以言说的温柔。
“处理完了？”
颜溪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一点头。
那姿态随意。
几乎让旁边的颜维山惊叫起来。
她怎么能这样！
怎么能这么没有礼貌。
怎么能像对待他一样，对待盛居安。
他有立即开口的冲动。
他想告诉颜溪，在盛居安面前，要谦和一些，要柔软一些。
然而那言语如鲠在喉，终于还是没出口。
因为他看到，盛居安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似乎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那就走吧。”
“中午吃什么？”
他似乎已对她的态度习以为常，这样问道。
那声音太随意，那邀请几乎不像是严肃的邀请。
却已经足够，让颜维山和何玉芝明了，他和颜溪关系匪浅。
“都行。”
“爸爸，那我就先走了。”
“哥哥要是有什么情况，你就给我打电话吧。”
她对着颜维山说。
看到他目瞪口呆的表情时，心里一阵快意，唇角几乎抑制不住上挑的欲望。
颜维山啊了一声，而后仿若如梦初醒。
“好……好，你去忙，你去忙。”
他那样急切，那样热切地想要把她推出去。
似乎只要她跟着盛居安走了，他便能跟在后边，得到许多的利益。
下意识地，他想和盛居安多说几句话。
可千言万语在心中沉浮了许久，却仍未有妥善的言辞被汇聚出来。
在他还在纠结的时候，盛居安已经转身走了。
颜溪跟在他旁边。
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姿势随意而放松。
两人似乎都已习惯这样的情景。
颜维山的目光一直落在两人身上。
一边有些懊恼自己在盛居安面前表现不佳，没能争取到什么，甚至没能要到一张名片。
一边又真心实意地激动着。
他握着何玉芝手腕的力道家中，声音里带着一丝明目张胆的兴奋。
“玉芝，你看到了么，那就是盛居安。”
“颜溪果真没有骗我……”
“不，不行，我们回去。”
他激动得几乎口齿不清。
说话的时候，有些颠三倒四的意味。
何玉芝看着远去的两人，目光里带着一点怨毒。
看着旁边的颜维山，愚蠢又不自知的模样。
她的心里油然而生一种类似绝望的情绪。
她费尽心力，不顾一切地往上爬，竟然还是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刚刚那个盛居安……
她一咬下唇，心里有了一点委屈，一点不甘心。
她从前便听过他的名字。
从颜维山的口中。
在后来，他一次又一次的强调和复述里，她也已经知道，盛居安是一个多么厉害的人。
她如今拼命攀附的颜维山。
费尽心思，放弃了自己的青春和脾性，才坐稳的位置。
她几乎押上了自己的良心，才得到的资源。
在那个人面前，不值一提。
刚刚，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凭什么呢？
她有些怨毒的想。
颜溪长着一张清汤寡水的脸。
又有一身的心高气傲。
可她竟然能攀附上盛居安。
她命怎么就那样好？
她做过那么多的努力，才得到的东西。
一直小心翼翼，生怕哪一天一个不小心，便坠落了深渊。
如今却被颜溪无声地告知。
安心吧，我看不上。
“玉芝，玉芝？”
颜维山见她一直不说话，咬着下唇，目中水意荡漾。
还以为她又是哪里不舒服，呼喊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急切的担忧。
“没事吧？”
何玉芝的思绪被拉了回来，看了他一眼。
这一次，她连演戏的兴致也没有了。
“没事。”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颜维山也没在意。
他如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察觉不到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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