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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奇怪的看了看藤萝道：“晚上？”
说完就又走了，手里的菜篮子前后甩着。
藤萝背她一句话弄的莫名其妙，他道：“怎么我说错了么？现在明明就是晚上啊。”
石小磐喝了一口酒，笑着道：“也许人家才刚刚天亮呢，你没看见她提着菜篮子要去买菜么？”
石小磐说完把手里的酒葫芦递给言欢，道：“喝一口，都快见底了，你再不喝就没机会了。”
言欢接过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道：“杏儿三姑娘的酒真是越喝越香。”
石小磐道：“不错吧？比起你藏云阁的酒怎么样？”
言欢笑道：“这酒虽好，可比不了藏云阁的酒，藏云阁几百年的窖藏多的是，你都还没尝过呢？”
石小磐鄙夷的看了言欢一眼，道：“小气，亏我们还说是兄弟，有好酒也不招呼兄弟尝尝。”
他说完站在原地冷眼看着言欢的背影，见言欢不理他，又紧走几步赶了上前，把手搭在言欢的肩上笑着道：“什么时候你也去偷它一坛子酒来让我也尝尝，怎么样？”
言欢道：“什么叫偷，好像我天生就爱偷似得。再说了，什么时候我有了好东西能少得了你的。那些酒都是师父的朋友送的，可师父也不喝，都被我那些酒鬼师弟们给喝光了。”
石小磐一脸失望，道：“啊，不是说几百年的窖藏都有的吗，怎么一下子又没有了。”
言欢看着他的样子直笑，道：“告诉你吧，好酒都在后院，那里有师父各种书籍，一般弟子是不能进后院的。”
石小磐又乐了起来，道：“原来是这样……”
藤萝打断石小磐的话说道：“我倒是想跟上去看看那老妪都买些什么菜。”
石小磐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言欢也道：“这地方我们也没来过，还是小心点为好。”
石小磐接着道：“你怎么就跟那小姑娘似得，什么都有兴趣，找个地方歇一夜，明早赶紧走才是真的。”
藤萝不依，满脸的不高兴，他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好好玩几天，干嘛急着回去。”
言欢只得道：“那你去吧，我们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喝酒，你回来再来找我们。”
藤萝一听，像个孩子一样又笑开了，道：“好，你们喝你们的酒去，我去溜一圈儿就来。”
石小磐总觉得这地方透着一丝诡异，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嘱咐道：“可别惹事啊。”
藤萝不耐烦道：“我只是去看人家买个菜，能惹什么事？”
藤萝说完，转身朝那老妇去的方向走去了。
言欢和石小磐看着藤萝没入了人群中，才转身向前走去。
十步之遥，就有一家不大的小酒馆。石小磐不管在哪儿，他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找到酒馆。
酒馆虽然小，但收拾的很干净。门口的布帘子很旧了，但也洗的很干净。石小磐向来不讲究，可干净的地方就算酒不好，他也会经常去。相反，酒好但肮脏的地方，就算请他，他也不会去的。
石小磐在前一步，他伸手掀开门口的布帘子，看了一眼屋里，他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屋里有三个人，一人坐在一张桌子旁。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可以装几十斤酒的大酒坛子。
他们面前的桌子上还摆着一个双手才能端起来的大海碗，一个汉子双手端起面前满满的一碗酒，起码也有五六斤至多。他端了起来咕咚咕咚的一口气把一大碗酒给喝完了。
那汉子喝完酒“砰”的一声把碗放在桌子上，一旁的一个伙计打扮的年轻男子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双手抱起客人桌子上的酒坛，哗啦哗啦把大碗倒满了酒。
石小磐这样酒鬼级的人都看得直伸舌头，世间还有这样喝酒的？
石小磐身后的言欢见他掀开帘子也不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看，看着看着连剑眉都倒竖起来。言欢才问道：“怎么啦，你不是要喝酒么？怎么不进去。”
石小磐还没来得及回答，里面的伙计听见了门外来了客人。又用他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过来道：“客人，喝酒请进。”
石小磐站在那里进也不是，走也不是。正在发愣，言欢从身后推了他一把。
石小磐被言欢一推，应该踉跄扑到门里。
那伙计又道：“客人，喝酒请坐。”
石小磐眼睛滴溜四下看了一眼，跑到角落里空闲的桌子旁坐下。
言欢这才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看到里面的情形和从没见过的这么巨大的酒坛，也是一愣。
伙计又对言欢道：“客人，喝酒请坐。”
言欢绕过门口的一个客人来到石小磐的桌子边坐下，石小磐迫不及待的说道：“你看到了没有，他们都是这么喝酒的。”
言欢道：“看到了。”
石小磐凑到言欢面前说道：“我们喝的酒在他们面前还不如小孩喝糖水呢。”
正说着，伙计双手抱着一个巨大的酒坛子走过来，这坛子酒起码也有一二百斤，可在伙计手里就像抱一个轻飘飘的东西，光看这一手就够骇人的。
伙计抱了酒坛走到言欢和石小磐的桌旁，“砰”的一声将酒坛放在桌子上。石小磐只觉得脚下的地都被震的直摇晃。
放下酒坛子，伙计又转身去了厨房，大概是去拿碗去了。
伙计依然踏着不紧不慢的脚步，拿了两个和前面的客人用的一模一样的大海碗出来。似乎就算天塌下来，他也只会这样走路。
伙计又将碗“砰”的放在桌子上，吓得石小磐眼睛直眨。
伙计似乎也看出了言欢和石小磐的吃惊之色，他道：“客人，你们远道而来，不知道我们这里的习俗，我们这里，放酒坛的声音越大就是越尊重客人。”
石小磐道：“哦，原来如此。”
伙计又问道：“你们不习惯么？”
言欢赶紧道：“习惯，习惯，入乡随俗嘛！”
石小磐也附和道：“对，入乡随俗，入乡随俗……”
伙计道：“习惯就好。”
说完，他又双手抱起酒坛哗啦哗啦的往大碗里倒酒。碗里的酒刚刚满到碗口，伙计就停住手，一滴酒也没洒出来。
用这么大的坛子倒酒，就算是酒鬼石小磐也是望尘莫及的。
等伙计把两个大碗倒满了酒，石小磐几乎就已经半醉了。
伙计道：“客人请喝。”
伙计说话永远都是一个调，和他这里永远用一个步调一样。
他的声音不缓不急，不喜不怒，不骄不躁。
言欢看了看石小磐，石小磐也看着言欢。石小磐断奶开始就喝酒到现在，也没有试过一口气喝这么多酒，更何况言欢了。
两人相视苦笑，笑过，又一起端起大碗。刚把碗举到嘴面前，一股浓烈的酒味直窜就鼻孔，直冲到头顶，呛的石小磐直想掉泪。
石小磐猛吸一口气就开始喝起来，一口接一口，石小磐足足喝了半炷香的功夫才把一大碗酒喝完。
石小磐咧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言欢端着酒碗看着石小磐一口一口把酒喝完，跟着也就醉了。
言欢也同样深吸一口气，把酒喝完，扔下酒碗看着石小磐。石小磐却看着桌子上那个巨大的酒坛发愣。
言欢喝完酒，少时便觉得脸上直发烧。又过了一会儿，就好像整个人被放在火里一样。
石小磐两眼发直，对伙计说道：“你们这里喝酒不吃菜么？”
伙计道：“喝酒就是喝酒，吃什么菜。”
一行人出了赤墨山庄就再没吃过东西，现在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一碗酒喝下去，胃里火辣辣的烧。听伙计这么说，火就冒起来了。
言欢急忙道：“也许这是人家这里的习俗，喝酒不兴吃菜，你就别太认真了。”
听言欢这么说，石小磐才把火压了下去。
伙计又抱起酒坛把言欢和石小磐的碗倒上了酒，才又到别的桌去倒酒了。
言欢的酒量远不如石小磐好，他看着眼前的大碗酒，就只想吐。
石小磐酒量再好，这样牛饮，也受不了。
石小磐对言欢道：“要再这么喝下去，就算喝不死，我下半辈子也再不想喝酒了。”
言欢道：“我们还是走吧。”
石小磐道：“只怕走不了。”
伙计在临桌倒完了酒回来，看看言欢和石小磐的酒碗还是满满的，问道：“客人怎么不喝？”
石小磐只好实话实说，道：“我们肚子饿，实在是喝不了了。”
伙计依然用一样的音调道：“你们饿了？”
言欢道：“对，我们饿了，请问你们店里有饭么？”
伙计点点头道：“有，我这就去拿。”
那伙计转身走了，却不往厨房去，而是朝门外走了。言欢忖道：可能是厨房没饭，要出去买。
石小磐道：“难道他们的饭在街上么？”
言欢没说话，临桌的一个短须汉子回头对石小磐道：“不是在街上，是在路边。”
石小磐诧异道：“什么……”
那短须汉子也不多说，回头喝他的酒去了。
只见他端起酒碗毫不犹豫的就一口气喝起来，很快的一碗酒就被喝干了。他丢下酒碗道：“好酒，喝酒就是要这样大碗的喝，才过瘾。”
石小磐突然觉得自己连单个酒鬼的资格都没有，突然他一眼瞧见这小酒馆的店堂正中的墙上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刻着“酒鬼”两个字。
言欢顺着石小磐的目光也看到了这两个字，石小磐道：“这里难道是……”
“客人，饭来了。”伙计的脚步声轻的根本听不见，也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脚步声。悄没声的，伙计就来到了面前。
伙计又“砰砰”的两声，重重的把饭碗摆在言欢和石小磐面前。
言欢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饭，顿时觉得身上的血几乎都冷的凝固了。石小磐也有同感，因为他看见面前满满的两碗饭，正中插着一双筷子。
石小磐也知道，只有给死了的人吃的饭，才会把筷子插在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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