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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数遍京城的大小酒楼，那些旧式文人绝对不敢在茶馆、酒楼公开辩论，没准儿一个路过的大爷都能喷你满头包。
他们只有匿名发表文章，在各家报纸上扯犊子。
当然，今上朱厚照不但不阻止，还鼓励展开大辩论，理不辩不明嘛。
你看，起码老百姓都分得清好坏！
坐在角落里的皮货商人沈元，把喝光的粥碗放在小蒸笼里，擦擦嘴哈哈一笑。
“各位，你们要知道，每年入学几百上千万孩子，就像皇上说的那样，百年树木，十年树人。等过些年你看，大明遍地都是读书人啦。那些人慌了，他们知道自己的斤两，他们担心陛下取才的途径更为宽阔，他们哪里还有什么前途可言？毕竟每个人都不是王阳明嘛！哎哎哎，老周，碗筷交给小二去收拾。来壶龙井，赶紧读报好不，听听今天都说了些什么？”
老周乐呵呵地坐在前台，打开报纸一看，不得了，这正版标题太吓人了。
“美洲，跨过一万四千多公里浩瀚的太平洋，那是一片神奇的沃土……”
半盏茶之后，茗香居里彻底沸腾了！
老梁第一个忍不住伸着脖子追问：“周兄，你没看错？相当于三个大明的无主之地？环境还比咱大明好很多倍？咱们的玉米、土豆都是从那边来的？我的天，这世界真神奇啊！”
举人江兴财敲敲桌子提醒道：“老梁，那边还是有人的，不是说当地土著长得跟咱们差不多，叫啥印第安？疑似殷商后人么？老夫关心的是，那些土著还处于刀耕火种的阶段，连把铁器都没有，这样的天赐之地实在太浪费了呀！”
皮货商人沈元却盯住了某个吸引人心的字眼。
“老周，上面说，那边金矿多的很？比极北之地蕴藏量丰富十倍百倍？朝廷还打算将来开发美洲，允许民间资本开矿？老天，那岂不是妥妥的黄金州么？快看看下面，咱海军的探索舰队啥时候出发？要民船跟随么？”
如今做皮货生意的，比如沈元，早就是一条龙发展了。他在九原就有制革厂，生产皮鞋、皮带、皮衣等等。
现在做生意提倡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老沈去年还成立了捕鲸船队，鲸鱼的皮革也不错，肉啊、油脂什么的还能卖到罐头厂里。
最重要的，他不仅仅有自己的运输车队，还有五条大福船组成的船队，南来北往兼做运输生意。
谁能想到，在京城一个小小的茶楼角落里，呼噜噜喝粥的一位三十多岁，皮肤黝黑，毫不起眼的沈元，竟然是身家百万银元的大老板呢？
老周继续往下读，顺便也解说一二。这回大家听明白了，去美洲路途遥远，风险很大。
目前只有海军战舰扛得住沿途那些波诡云密，福船太单薄了。
月底，第一支探索船队就会在金州舰队司令杨水生的率领下出海。
如果运气好，他们经过三个月的艰难横渡，前往美洲建立第一个据点。
“好家伙，一百艘战舰，两万五千人？”
江举人消息灵通，天津港也没少去。
“不对呀，咱海军水手加上陆战队，也不过五万多人，更是分成金州渤海，威海黄海、舟山东海、虎门南海四支分舰队，对了，天津还有一支主力。抽出一半人前往美洲，其他舰队的船咋办？”
老周读报并不是一字不漏，他是有技巧的，得跳着来。
“老江啊，甭着急！后面说了，一百艘战舰，海军官兵八千人，陆战队七千。另外，民间愿意前往的，招收一万人，起码在美洲据点常驻五年。”
沈元终于得到了想要的消息，立刻扔下二十个铜板，急匆匆的起身道：“再会了各位，咱得去天津报名，带上几十个水手走一趟！”
开玩闹呢？你这身价百万的大老板还跑去冒如此大的风险？
那可是跨洋几万里，生命都没有保障的！
江举人跟老沈一贯合作无间，担心极了，一把抓住老街坊的手。
“哎哎哎，我说你这听风就是雨的毛病能不能改改？非要赶这头一遭？”
沈元坦然一笑：“江老哥，我沈元从小就有策马天下的壮志，可无奈家中就我独苗一支，没当得了兵！这几年钱赚了不少，儿子也生了四个。大小子已经在九原管理皮革厂了，二弟负责船队运输做的也不赖！咱呀，就想带着捕鲸队的老三去美洲闯一闯。眼看着咱今年奔四十了，以后就算有心也无力啊，机会岂能错过？”
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
那可是遍地黄金的美洲新大陆呢！
几位老哥儿谁不动心？
“那好！”
江举人不再劝了：“带上我家二弟，算咱老江家入股咋样？你知道那小子除了经史子集，算数、天文、地理比老子还精通，最近一年更是迷上探矿，对你应该有些帮助。”
老周这时候也站出来了：“哎哎，还有老梁家的梁广、我家的周风，后厨老韩家的大小子韩云起。这哥儿三刚从天龙军退役，都是老骑兵，路上也有个帮衬不是？”
沈元被街坊老哥们的心意感动得热泪盈眶。这是担心自己呢。
什么合股做生意？
就是怕自己太单薄，一下子送了四个文武兼备的后生随伴左右。
老梁也好，老周老江包括后厨的老韩，谁家日子都过得不错。
特别是那三个从天龙军退役的棒小伙子，呆在京城安稳的继承家业不好么？非要跟自己去漂泊几万里？
如今的新式军队实行的是募兵制，想当兵的后生不要太多。退役的并不是不合格，正好相反，他们很优秀。
可能上军校的，百来人中才轮到一个，优中选优。
还得给后来者机会，大伙儿都想参军，凭啥你一当七八年？
“行，那就说定了，叫上小子们，一个小时后出发去天津，晚点就赶不上趟了！”
沈元的眼光精准，知道随着这大明日报扩散天下，不知道多少人蠢蠢欲动呢！
风险算什么？
当你的钱财累积到一定程度，追求的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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