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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可能啊！”
朱厚照前排的山羊胡中年士子惊叫道。
“碧水河距离杏坛还隔着弦道、大中、同文、大成四门呢，更别说还有奎文阁，十三碑亭挡着，咱们能看什么？听都听不到吧？”
那孔门弟子脸色一板道。
“兄台，孔庙虽大，可放进去了三万多人，你以为还有多少空余的地方？”
“是否进去快快决定，后面还有人排着队呢！”
朱厚照拉着张止烟赶紧退了出来，玄真子见状也不进去了！
“走，咱们上鼓楼找个好位置去！”
孔庙又能大到哪里去？
咱们的灵识、神识又不是不可远观！
其实鼓楼算得上城西除孔庙之外，最高的建筑了！
近些年，全国的水泥高楼修建了不少。
可曲阜这边是孔家人做主，起码在西城这一片，几乎全都是原来的老建筑。
总不能让新修的楼房高过孔庙大成殿吧？
鼓楼底层就是七八米的青砖砌成，上面还有两层木结构的飞檐翘角。
上得三楼，扶栏北望，乌泱泱一片人海的孔庙，几乎一览无余！
不过这鼓楼上的人也是越聚越多，都是心思灵动之辈，也对孔老夫子未必就有多崇拜。
无非是占个制高点，看一眼热闹而已！
吉时已到，钟声响起！
“咚咚咚！”
大成殿广场，有孔家的司仪开始主持拜祭大殿。
规模宏大，远远看去，气势不凡。
更让人意外的是，这些人居然在孔庙架起了最新的话筒和大喇叭！
司仪的每一个词都清清楚楚地传出老远！
也不知道孔夫子在地下是什么感受？
奇技居然用到家庙了？
同在三楼的一位中年壮汉举着个单筒望远镜啧啧地道。
“哟？如此庄重的祭典，居然用了现代家伙事儿？话筒，大喇叭，电灯一样不少？”
“老子就瞧不上这些酸丁，有本事你别用所谓的奇技啊，听说前阵子维修孔庙，还使用了大批的水泥和电线？”
“哈？”
相邻的年轻人乐得不行。
“老哥，你今天才知道，这些酸丁是说一套做一套么？”
“人家鄙视归鄙视，自个儿用起来当然知道妙处啦！”
“唉唉，你们呀！”
有年长的劝道：“都小声些，孔庙里的酸丁足足好几万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咱们！”
“圣天子废除了科举，这些酸丁们正憋着一肚子气呢！”
“凭什么呀？”
中年壮汉不服气地嚷嚷道：“就许他们诗礼传家，偏偏不让咱们的孩子读书？”
“在老子看来，圣天子就干得呱呱叫！咱家三个娃娃在学校里，成绩好的很呢！”
“不废除这该死的科举，咱们的娃娃哪有什么出头之日？！”
有人附和道。
“就是就是！”
“仗义多为屠狗辈！”
“当年南宋亡国时，不知道多少读书人断了脊梁选择投降？像文天祥那般的有骨气的文人可不多！“
“嘿嘿，曲阜孔家投降的速度也不慢，还被人家大元王朝册封了呢！”
“听听，都说的啥？那讲话的是当代家主孔佑堂吧？”
众人竖起耳朵，听到大喇叭里说的什么。
“圣人有教无类，孔门弟子三千，贤人七十二……”
“上事君王，下抚黎民，安天下千百年矣……”
“仁义礼智信……”
“修身齐家平天下……”
故楼上的观众可没几个孔门弟子，大伙儿越听越觉得腻歪。
陈词滥调就不说了。
你儒家争权夺利，窃据高堂，贪污受贿之辈如过江之鲤。
可真正修身齐家平天下的又有几人？
朱厚照从心里讲，两世为人的他，对儒教的印象并不好。
他们为了一家的利益，排斥诸子百家，这是严重阻碍了社会的进步！
提倡君权神授，看似维护了统治者的利益，有益于皇家，可天下的话语权都在儒家手里。
单单掌握着修史的特权，历史这个花姑娘，就由着他们去打扮。
说实话，浩瀚的史料记载中，几分真，几分假，都被儒家的春秋笔法给玩坏了！
他们唯一的好处，就是给后世留下了一个大大的孔家博物馆！
孔氏后裔口里的忍辱负重，倒是留下了无数的珍贵典籍，就连孔夫子的车驾、衣冠，琴瑟啥的，都保留得好好的。
一定意义上，倒是有利于华夏文化的传播！
可废除科举、广开明智，大兴工商科技，打破儒家的一家独大，是社会发展的必然！
朱厚照只是提前了五百年，让大明帝国走上正道而已！
偏偏这些遗老遗少，目无余子的酸腐文人一万个不服。
朕今儿就想看看，你们提前两个月给孔夫子过生辰，到底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孔佑堂的祭词又臭又长，基本上是歌功颂德，倒是没啥出格的地方！
以孔氏后裔历经两千年的圆滑世故，就算有想法，他们也不会挑头说出来!
枪打出头鸟，他们也会怕的！
明哲保身，倒是修炼得炉火纯青！
接下来，司仪请上台的，是山东青州的一代大儒刘芳先。
老家伙快七十岁了，居然敢打敢拼！
一上台就吼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废除科举，天子不圣，朝生奸佞，国将不国！”
……
后面讲什么，大家根本听不下去了！
至少鼓楼上的观众一下子炸了！
“他娘的，这老不死在骂咱们的圣天子？”
还是那位壮汉，他把单筒望远镜一收，怒气勃发。
“妈蛋，早知道，就把老子店里的喇叭弄过来了对骂！”
“这老东西胆儿肥啊！有本事，让他出了孔庙，在大街上骂骂圣天子和当朝诸公试一试？老百姓不生撕了他才怪！”
“没错，圣天子乃千古一帝，文治武功，这历史上就没有比得上他的！”
“创下如此丰功伟业的一代圣天子还要被骂，良心都让狗吃了？”
且不说故楼上众人的义愤填膺。
孔庙广场上的那几万人有了带头的，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喊起了口号。
“昏君无道，奸佞当朝！”
底下的声浪更是一阵高过一阵。
“昏君无道，奸佞当朝！”
“昏君退避，文圣第一！”
朱厚照原本算是心平气和地跑来看看热闹，这辈子，还是第一回被人骂成昏君。
这他娘的，一股邪火，蹭蹭地往上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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