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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房间呈白色状,没有界限的划分,让这个立体的空间犹如一个滚动的白色世界。
里面只放了一面镜子。
镜子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古朴的花纹从上往下遍布,掉了漆皮,露出赤红色的内皮,看上去像是斑驳的血迹。
穿着黑色衬衫的韩城,就是这里面唯一的突兀。
他盘腿坐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里的画面。
镜中的画面被分为两个板块,来来回回穿梭的身影都是许志恒。
“老子还不信这个邪了,这上古离镜都困不住你许志恒?”
为了弄到这玩意,他亲自跑了一趟北海,这几天看着,鬼瞳似乎没起什么作用,许志恒每天还是活蹦乱跳的,除了用不了法力。
他暗暗咬牙,拍拍屁股正要起身,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巴子凑了个脑袋,小心翼翼道:“韩哥,那女人和许志恒的孩子怎么办?”
韩城勾嘴一笑:“放出来,接下来的好戏得有人见证。”
刚刚跨进宅子大门,书着“许府”两个大字结满了蛛网盛满了灰尘的匾额便猛地坠落。他被吓了跳,扭头回望,待转过头来贴面就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披头散发的女人满脸都是皱纹,仔细看,皱纹夹缝处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眼睛。头部被中间劈裂开,露出白花花的脑花和灰色的黏稠脑浆。女人贴着面仔仔细细观察他,突然咧嘴一笑,想要搂住他似的向他扑来。许志恒连忙弯腰躲开,头也不回就往祠堂跑。身后的女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嚎叫一声就开始追着他,许志恒分神去听,竞细碎的听出几个“回来”“恒”的字眼。一时间又急又怕,就收回神充耳不闻。
他路过院中的假山,顺势就躲在了假山背后,看着那女鬼寻他半天寻不着,原地绕了几个圈,竟凭空消失了,他慢慢吐出一口气,突然感到脚颈一凉。低头看去,被泡至肿胀的尸体紧紧拽住他的脚,成团的白色蛆虫蠕动着从嘴巴和眼镜中冒出。
他难以抑制的干呕,连忙试图挣脱,那尸体一动不动,手上的力气反而更加用力。许志恒后知后觉哆哆嗦嗦拿出衣服口袋里的匕首小刀,定神用力扎进尸体的手背,借势一划,尸体肿胀起来的手部就像泄了气一样迅速扁下去,和嘴中一样的蛆虫争先恐后的涌出来,尸体猛地一抬头,空洞的眼睛瞪着许志恒,像是要说什么,最终只是不甘的倒在地上,再无动静。许志恒连忙将沾了绿色的不知道是尸液还是蛆虫血的匕首扔的远远的,又自我劝慰的苦笑一声,看看自己为鬼瞳遭的这份罪。
他依靠前一次的记忆摸索到祠堂的位置,很奇怪的是今晚许宅一片安宁,夜夜喧闹的唢呐声彻底的消失了,他推开门,感到有些头晕,左手握拳带些力气锤了锤额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却发现这并不是上次来的祠堂。偌大的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一扇屏风以及屏风后的一张木桌。木桌上点着一根蜡烛,昏黄的烛光摇摇曳曳,揪着他的心也开始摇摆。
房间里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许志恒惊得四处张望,却发现屏风后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影。人影的头部反复磕在桌子上,发出持续且不问断的声音。
啪,啪,啪。
他的手开始抖起来。
他慢慢绕到屏风侧面,看见了一个老人的背影,他心知这老人多半是不干净的东西,正在踌躇要不要上前看个仔细时,老人突然转过身来,肢体僵硬着像是木偶样扭曲着向他靠近,心脏处直挺挺插着一根木头筷子。许志恒转身就跑,眼神余光出看见那老人关节相连处竟全是短小的筷子。
他在危急时刻也不忘骂一句鬼瞳怨念之重,杀人也要选这种折磨人折磨的死了都不安宁的法子。身后的筷子人好像有所企图一样赶着他往一个方向跑去,许志恒意识到了这一点,却没有其他脱身的法子。
他只好转身跑出这个房间,但是这个筷子人一直在追他,匆忙之间他只好随便找了个可以藏身的屋子,慌慌张张的推开门,又赶紧回身合上了,拿了杵在旁边的木棍落了锁。屋里的布置很简单,却充满着灰尘和蛛网,只有一张桌子和几个七扭八歪的凳子,还有一张大木床。
他生来有洁癖,此刻竞像被蛊了心神似的不由自主走到床边躺下来,那床很硬很硬咯的骨头都疼。但是莫名其妙的许志恒就睡着了,他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这个房间还有很多东西,绿植古董古书摆的精致又让人舒适,还有一屋子的仆人,其中有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丫头头戴着花儿,涂着浓重的脂粉,正趴在他床前??碌目蓿??稍诖采希?踊奁?想说句话喝退这群女人,冷空气将喉间的腥甜味加重了几分,喉咙里又疼又痒,他难以抑制的接连咳起来,像是要把心肝脾胃肾都咳出来一样。
有个慈眉善日的老妇人赶紧从门口过来给他拍背。
“快去厨房里把许总的药拿过来!”老夫人急声吩咐着屋里的丫鬟,她们应着声,许志恒才知道这老夫人应该就是“他”娘,而他应该是那个得了?病的短命许总。心里不禁一阵无奈,鬼瞳刚让他做了自己视角的梦,还不够,还要让他来试试做这短命的病鬼许总。
许志恒一说话就咳嗽,无奈他只好闭嘴。许志恒躺在床上盖着被,老夫人坐在他床边,心疼的不住摸着他瘦削的面颊,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冲门外吩咐了一声:“把那个小伙子带进来。”
说罢几个男人把一个少年拎了进来,许志恒定睛一看发现这是鬼瞳,只是蓬头露面不施脂粉,活脱脱一个瘦弱少年郎,脸上还带着被殴打的淤青,他看了一眼,不忍再看。心中想起鬼瞳成了鬼之后虽美丽却哀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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