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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高岭摸索着不断前行。
正如太平比喻的那样，空间便如同是水流一般，大部分区域都是平稳而有序流动的，但有的地方的“水流”过于薄弱，形成了一个“涡口”，不断搅动吸引着周围的空间，高岭尝试着模仿太平的动作，想要借着这处薄弱的空间撕开一个缺口，他尽可能地调动力量，但那“涡口”只是在最开始微微撑大了一点，其后就被周围顽固的空间挤压着不断缩小，到最后，就连一开始的“涡口”也消失不见了，那一处的空间经过这一番折腾反倒是平稳厚实了起来。
“不要急着调用力量，你现在只要尽力感知空间力量，并且记住这些感觉就可以了。”
艾莉丝平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高岭想要开口问些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
眼前之所见全是黑暗，高岭的意识随着不息的“水流”流淌于天地之间，他时而沉下思绪，感受着青草与野花的摇曳，时而如烟雾般腾起，与空中的飞鸟撞了个满怀。
但是唯独有一片区域无法涉足，那是他的身体之所在。无论他如何努力，流入那片区域的“水流”毫无阻滞，仿佛那片区域中什么都不存在一样。
是因为自己吗？还是因为艾莉丝？
高岭的意识呼唤着太平，然而不论他怎样呼喊，都没有得到回应。
他一时恍然，自己的意识已经短暂脱离了身体，不，或许不是……肯定不是。即使是影，在意识脱离肉体之后都得寄宿于梦想一心之中，若非如此，她的意识便会迷失在一片虚无之中。
高岭猜测，应该是艾莉丝给自己灌下的药水极大地加强了自己的意识，使得它可以感知到空间的力量，并随着空间力量的波动不断延生，直到充斥周围这一片空间。他的意识依然牢牢锚定在身体之内，只是身为“高岭”的意识突然得到强化，一时间估计给太平的意识给挤回沙漏了。
唔……这算不算强制下线？
高岭盘算着，要不要问艾莉丝多要点类似的药剂，万一以后太平不听话，就给她来一发？
“所以你脑子里一天到晚就在想这些？”
“咳咳！”
太平重新登录的时间似乎有点巧……好在二人也没有时间在乎这些了，随着太平意识的涌入与高岭意识的开小差，能够感知到的东西越来越复杂。
“这时，时之千风？”
高岭终于能够联系到躯体的某些部分，他的食指微动，感受着这片空间内似乎在缓慢流动，但却不知最终流向何方的微风。
他毕竟熟练掌握了时之权能，感受到时间的力量并非难事，但是时间、空间两种独立而又相伴而生的力量杂糅在一起为他感知，还是破天荒得头一次。
他也得以借此机会感受到这两种权能的区别：时间的力量相比于空间更加轻柔，并且平稳，如果高岭不操控的话，没有哪一处过急，也没有哪一处会过缓，就好像徐徐吹来的风一样。
“果然，时间还是比喻成风更加恰当啊。”
太平没有说话，但高岭猜她一定撇了撇嘴——先前她曾经将两种力量都比喻成水来着。
不过她那种比喻似乎也可以，从某些方面来讲——起码是对高岭目前的权能掌握程度来讲，会更加恰当。
如果同样比作水的话，时间更像是一条河流，奔腾不息地流向大海，绝大多数情况下不会逆流——至少在高岭目前的层次，还无法让它逆流，虽然这是他一直很想要的能力。
而空间便是广阔而诡谲复杂的洋流，在总体平稳的前提下，每一处都有不同的流动轨迹、流动方式，有许许多多湍急的涡眼，也有许多厚重得连波澜都皱不起来的平面。
“好了，看来你已经到极限了。”
艾莉丝的话音刚落，高岭便觉得有什么东西拽着自己。那是一只只无形的手，将他的意识从四面八方拽回了体内。
一丝微光从眼缝里钻了进来，高岭花了一段时间重新适应了一下这种切实存在的感觉，才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时间作用于意识之时，速度总是与现实存在脱节，高岭并未觉得过了多久，睁开眼却已是黄昏时分了。
艾莉丝正端着寝子的脸肆意揉搓，想来是已经揉了许久了，高岭觉得寝子的脸都揉肿了，她也不再挣扎，就那么直挺挺躺在艾莉丝膝上，一对琥珀色的眸子正毫无光彩——这是彻底认命了。
“咕……”高岭捂着肚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虽然，这种感觉不好受，但是真的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哦！能控制身体了？”
高岭缓缓点头。
“去，让哲平赶紧把饭端来，马上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饿死鬼投胎’，嘻嘻！”艾莉丝一拍寝子肥硕的屁股，寝子不情不愿地迈着步子跑去了神社前院。
“感觉怎么样？”
“呼……谢谢，只是，你是怎么知道……”
“别高兴地太早，我只是让你短暂地恢复了而已，过不了多久，你又会重新回到那种状态。”
她又解释道：
“我曾在另一个世界遇见过一些人类，他们的情况和你类似，感觉不到饥饿，感觉不到疼痛。但本质上又严重得多，如果说你多少是出于自愿的话，他们更像是……不，他们就是被感染的。”
“感染？等等……另一个世界？”
艾莉丝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多了，面对高岭的疑问时只是笑了笑。
但她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轻声反问道：“另一个世界有什么稀奇的？你不也来自另一个世界么？”
“呃……这不一样吧……”因为早有心理准备，所以高岭表现得也不是很吃惊，他甚至还有心吐槽两句。
“还顶嘴！”
“?G！”
高岭无奈地揉着额头，匆匆赶来送饭的哲平正好看到这一幕，先是憋着不敢喘气，但到最后终究是忍不住，畅快地笑了出来。
高岭本想怼他两句，但话到嘴边，却不小心牵动了两腮的肌肉，那弧度越拉越大，最后，他终于不再掩饰，而是跟着大笑起来。
顺便不着痕迹地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泪水。
“快把饭给我拿过来！”迎风飘来了久违的香味，高岭一连咽了好几口唾沫，话都要说不清了。
“对了，在干饭之前，还有一件东西要给你看。”艾莉丝献宝似地掏出了一面小镜子。
“呃……您的手艺真好。”高岭发自内心地称赞道。
镜中的他被剪去了长发，雪白的碎发不长不短，随意披散着，最顶端还留了一撮呆毛。
“可惜，还是白毛，灰色多好看……”高岭意有所指地喃喃自语道。
“啧！”意识空间内，太平不耐烦地撇了撇嘴。
但她很快又偷笑了起来：“呵！还好那次加了点私货，灰色头发多难看！活像个老古董！”
“不过，那个药水……”太平歪着脑袋沉思了片刻，最终决定道：“算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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