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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十七八岁的小护士，纷纷投来仰慕的目光。
就连方才挨了打的两位伤员，此刻对余飞也心生敬意，这演讲水平，团里的政委也赶不上。
刘大山疑惑道：“咱们班长能文能武，咋就当了个伙夫头子？”
杜平贵掉书袋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吧！”
整个炊事班里，就属杜平贵文化水平最高，但想起刚才余飞的慷慨陈词，他也自叹不如。
余飞暗想，如果有人把自己的演讲词记录下来，然后传播到大洋彼岸，不知会不会引导出某位黑人牧师的创作灵感。
这个时候，一位护士急匆匆地跑过来，对戴眼镜的医生说：“不好了，张德旺突然晕倒了，头上的伤口还不断往外冒血。”
医生大惊失色，慌忙向病房冲去。
那两位伤员听说战友有情况，也一瘸一拐地追了过去。
余飞从台上走下，来到刘大山和杜平贵身边。
二人先拍了他一番马屁，杜平贵才说：“医生说了，大山哥再有半个月才能出院。”
余飞点点头，对刘大山说：“你在医院安心养伤，炊事班的活儿，有其他兄弟顶着。”
刘大山恳切地说：“班长，等我伤好了，你可还得带我上战场杀鬼子。”
余飞笑道：“没问题，我的手榴弹一直给你留着。”
这时候，张德旺所在的病房乱哄哄的，不断有人进进出出，纷纷表情紧张。
余飞朝二人一挥手，凑过去看发生了什么。
到了门口，他向其他病房围观的伤员一打听，才得知张德旺的伤势出现了反复。
原来炸弹爆炸击中他的头部以后，医生给他做了手术，却无法取出深藏在颅内的一块小弹片。
几个月以后，这块弹片出现了移动的迹象，压迫住他的脑神经，引发了突然昏厥。
如果不及时手术，可能有生命危险。
但在这个年代，医院条件极其简陋，做开颅手术风险太大，没有哪位医生敢操刀，都持保守治疗的态度。
张院长了解到情况以后，也亲自来到病房外，身后跟着几名医生，都是一脸严肃。
余飞上前道：“院长，医院没有条件给张德旺做手术吗？”
张院长摇摇头说：“这不仅是条件的问题，咱们医院这些医生，都没有相关经验，交通线被日军掌控，国际援助的外国医生，短时间也赶不过来。”
余飞又问：“如果采取保守治疗，他能撑多久？”
“这个不好说，幸运的话，活到七老八十都没问题，只是会有头痛头晕的毛病，至于不幸的话……”
张院长没有把话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他下半截话的意思。
余飞突然转身，看着杜平贵。
杜平贵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往后缩了缩说：“班长，你看我干嘛？”
余飞往病房摆了摆头说：“开颅手术，敢做吗？”
杜平贵犹豫地说：“这么高风险的手术，没有哪个医生能有十足的把握。”
刘大山也看着杜平贵说：“小杜，我这条命就是你捡回来的，我对你有信心。”
张院长一听三人的对话，明白了些意思，问杜平贵：“这位小战士，你学过医？”
当下，杜平贵将自己留洋十年学医的经历说出来，让一众医生肃然起敬。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刘大山解开衣服，露出胸前的伤口说：“看到没有，子弹打在这儿，他都能把我救活。”
余飞叫来772团那两名战士，对他们说：“两位兄弟，刚才多有得罪，我想问一下，张德旺有什么亲人没有？”
一名战士摇头说：“他早就父母双亡，连家都没有了。”
“唉，也是个苦命的人。”
余飞叹息一声，然后将手术的风险给他们说了一遍，征求他们的意见。
两人听了也十分为难，下不了决断。
这时病房中一名护士高喊道：“医生，伤员出血更严重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此刻，余飞眼里闪过一丝决绝，用手一指病房，向杜平贵果断道：“你马上给他做手术，出了什么问题，由我负责。”
“这……”杜平贵仍然有些迟疑。
“马上去，这是命令！”余飞催促。
杜平贵这才转头对张院长吩咐道：“把病人抬进手术室，我先换身衣服，你们准备手术器材，我需要至少三名助手。”
人命关天，张院长立刻照做，指派了身边三位最有经验的医生。
护士们疏散了围观人群，将昏迷不醒的张德旺抬去了手术室。
余飞不懂医术，帮不上忙，只得留在病房，陪刘大山聊天。
刘大山担忧地说：“班长，你刚才跟张德旺发生过口角，又打伤了他两位战友，如果小杜手术失败，这件事可就麻烦了。”
余飞说：“那咱们也不能见死不救，都是八路军的弟兄。”
他何尝不知，即使在他曾经生活的现代社会，开颅手术也风险极高，何况在这个医术相对落后，又条件极度艰苦的年代。
但穿越而来以后，他亲眼目睹了太多战友的离开，不想让悲剧重演。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要尽百倍努力。
到了下午，刘大山躺在病床上睡着了。
余飞独自一人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看着太阳慢慢偏西，看着风吹落树上的花瓣，看着门前的人进进出出。
等待是一件非常煎熬的事。
就像全国人民在等待战争的胜利，而战争是对一个民族忍耐力的巨大考验，只要人民不放弃，国家就亡不了。
一直等到落日时分，护士小张才跑过来对余飞说：“余同志，院长请你过去。”
不知不觉，她对余飞客气了许多，连带着对李云龙的独立团也有了很大改观。
余飞跟随她来到手术室外，张院长已等候多时。
一看到余飞，张院长便主动握住他的双手，激动地说：“奇迹，这真是一个奇迹。”
余飞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长舒了一口气，喃喃道：“杜平贵呀杜平贵，你真是没让老子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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