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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老说出这个字的时候，也觉得十分的肉疼。
但是肉疼归肉疼，这幅画今天他要是不能搞个明白，他也实在是无法安心。
“行，那就听范老的。虎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有了范老的授意，陈年才敢上手。
但是上手拆画前，陈年马上就想到了先询问顾月的意见，看她愿不愿意跟自己一起拆画。
这也算是他对顾月能力的一种认可。
这画虽然现在还没有拆开，但陈年觉得最终的结果应该跟顾月的判断是八九不离十的。
他入行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有谁能做到像顾月刚刚那样“空口鉴宝”、只通过观察外观，就能判断得如此准确的人呢。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吧。
“不了年哥，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咱两个人一起操作反而容易出差错，不如你自己一个人静下心来拆比较稳妥些。”
顾月哪里会什么拆画啊，她只是有个能够辨别真假的系统而已，至于这些真才实学的东西，她可以说是半点都不懂。
但这个秘密她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
陈年听到顾月的话后点了点头。
他原本也只是为了跟顾月表达一下尊重，才会询问她的。
顾月说的对，这么一个小件要是两个人挤在一起操作的话，反而会变得有些麻烦。
况且他先前也就是先将最坏的情况说出来给范老打个预防针罢了。
凭借他多年的经验，拆画这种小活儿对他来说几乎是不成什么问题的。
黑漆漆的院子里，唯独中间的八仙桌上，四角都各自放置上了一盏马灯，散发着红油油的光亮。
由于众人都在不自觉地屏息凝神，所以此时院子里几乎可以说是处于鸦雀无声的状态。
只偶尔会听见几声昆虫的叫声罢了。
不得不说陈年在业界确实算得上是一把好手，整个拆画的过程他操作起来可以说是行云流水。
陈年将卷杆上的包纸打开后，先开始检查画上的镶料。
“这幅画的装潢结构形式与古时差不多，利用的是’包首‘技术。
包首技术一般配裱考究。费料费工，所以现字画装裱几乎不会采用这个技术，造假一般也是如此。”
陈年一边拆解，一边尽可能地为范老解析，毕竟这是人家的字画，不管真假与否，都要让人最后弄个清楚才是。
范老听到这里，原本灰暗下去的眼神，露出了一抹希翼的光亮来。
听刚刚陈年这话里的意思，难道说……这幅画还有救？
还不待范老来得及询问，陈年就继续边检查边说道：
“用浆不死板、镶料裁剪整齐、镶边搭口宽窄一致、镶料颜色搭配匀称，天、地头的比例分配也很协调。”
伴随着陈年的解析，范老的脸上甚至都开始展露出了些许的笑容来。
然而下一秒，陈年开始检查向内部时，说的话却像是一盆冷水一般，直接浇在了范老的头上。
把他好不容易重新燃起的希望给再次浇灭了。
“镶料上的绫裱特点与画芯年代相符，但……”
陈年将镶料翻到了背面。
“镶料拆下后质感结实，没有自然风化的酥脆现象，经纬花纹清晰，不具备其应该拥有的自然损坏痕迹。”
陈年说完后，又放下了手中拆解下来的镶料，将画纸掀开至内部背面。
“里层包纸呈梅花鹿皮状的斑点颜色，卷杆内部受到污染，呈不均匀的白黄色……”
陈年说完这句话后，就将画作放置在了桌上，直视向了范老的眼睛。
“画是现代制造的赝品，范老。如果是真迹的话，画布内侧一定是干净的。
这些痕迹是做旧时造成的必然结果。”
陈年这次的语气十分的坚定，画是假的，绝不可能有错了。
范老面色苍白地向后跌退了两步，坐在了椅子上，实在是有些站不稳了。
他今天来的时候有多么的欣喜，此刻他的心里就有多么的难受。
这幅画如果是真迹，那他的下半辈子……不，包括他孙子辈的下半辈子，就都不用愁了。
现在他不光是美梦破灭了，甚至还往里搭进去了一笔不小的数目。
范老颓坐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大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是好。
突然，范老像是发疯了一般，一把薅起桌上的画，就要往地下扔。
中途被顾月眼疾手快地给拦下了。
“范老，这画虽然是幅现代的仿品，但这作画之人功力可见一斑，你就这么给它毁了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范老吞了吞口水，艰难地张开嘴来用颤抖的声音反驳道。
“一副仿品，仿得再像又有什么用？仿得再像它也是一文不值啊！
你知道我花多少钱收的这幅画吗？
二百块！二百块啊！
我现在……我现在一看见它我就心里难受……”
老头一下一下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随后蜷缩在椅子的角落里，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都要更加佝偻了。
最后他还抑制不住地大哭了起来。
“行了！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在小辈面前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不就是二百块钱吗，至于你哭成这样？
再说了，你也不动脑想想，这要真是唐伯虎真迹，人家能以这价钱卖给你？
干咱们这行的本来就是高风险，你一出手就赚几百的时候你咋不说啥呢。”
许三爷终于是看不过去了。
他跟范爷认识这么多年，对他最了解不过了。
范爷这人，平时为人十分的小气，还特别爱占小便宜。
这次他看范爷这么伤心，还以为他真是花了多大的价钱收的这幅画呢。
可待他刚刚听到范爷说花了200块钱收的这幅画以后，他又忍不住地想要骂他几句了。
他这个爱占小便宜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改？
他就因为这个毛病，都不止吃这过一回亏了。
干他们这行的，说不好听了就是倒爷。
倒爷捡到漏了，那就是赚到，但捡不到漏的时候你还硬是要捡漏，那别人不坑你坑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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