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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初中辍学的学渣，哪看得懂什么论文。
不过这个穿西装的人说矿渣可以代替石料，他做这行也有两三年了，这个还真是闻所未闻。
“小刘，你过来，看看这个。”钱旺招手，把队里的施工员小刘喊了过来。
小刘是正儿八经的交通学校的肄业生，因为多科成绩不合格，没有顺利毕业，所以才到了钱旺的施工队里。
在学校他是学渣，可是在钱旺的施工队里，他就是高级工程师一样的存在。
他接过杂志，翻到了那篇论文，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
还好林一韩这篇论文写得深入浅出，并没有用什么太复杂的专业名词，以小刘的水平还看得懂。
小刘看论文的时候，钱旺一个劲儿的冲他使眼色，那意思就是让小刘挑毛病，千万别答应。
小刘跟着钱旺干了好几年，哪能不懂他的意思。
看完之后小刘把杂志还给王元旦，“这位哥们儿，实在对不住，我在学校没学过这个，矿渣做路基从来没听过。”
王元旦尴尬的拿回杂志，眼望着山猫。
山猫也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四个人就僵在那里。
还是钱旺脑瓜活，他不敢太得罪山猫，主动提出，“猫哥，我这个活儿是历山城建局的，到时候局里肯定会派人来检查工程质量，我实在是不敢冒险，你看这样行不？如果猫哥能弄到和市场价格一样的石料，我就用你的，谁让咱们是哥们呢！”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山猫也不好意思再提矿渣的事，他和王元旦灰溜溜的走了。
当天晚上，林一韩知道了白天发生的事，劈头盖脸把山猫和王元旦骂了一顿。
“你们两个是不是不长脑子，这么简单的事，让你们办成这个熊样？”
山猫很不服气，“人家就是不要，我有什么办法？”
要不是够不着，林一韩真想跳起来打山猫的脑袋一下。
“明天你再到工地去，就这么说……”
“这样也行？”山猫傻了。
王元旦提出异议，“肥蛋，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得搭不少钱吧？”
林一韩的眼中射出无尽的鄙视的光，“想要挣钱就得先花钱，这钱我出。”
林一韩是有底气的，小吃部的钱都在他手里呢。
山猫也下了狠心，“行，那我明天再去一趟，就照你说的做，不过要是还不行可别怪我。”
林一韩真想给这个二货一脚，怎么就这么没自信呢？
作为一个小孩子，不能回家太晚，林一韩走后，王元旦看着山猫欲言又止。
“有屁就放。”
“猫哥，你说咱俩加起来也快六十了，怎么还怕一个七岁的小孩呢？”
山猫挠挠头，他也很费解。
******
山猫带着王元旦再一次去了劳动路工地。
钱旺看见山猫又来了，脑瓜子嗡嗡的，但他还得强打精神过去招呼，“猫哥来了，坐，我让人给你泡茶去。”
山猫大黑手一摆，“别忙活了，我来找你说正事。”
王元旦从山猫身后挤了过来，“钱老板，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这条路不是二百米吗？咱们选择20米作为实验段，用矿渣当底料，实验一下看看矿渣作为底料究竟行不行？”
不等钱旺作出反应，山猫马上跟上，“钱老板你放心，这二十米的料钱不用你掏，我们公司出，我们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施工流程要按照我们公司的标准执行，底料垫完之后要做弯沉实验，数据公开。”
这段话昨天晚上山猫背了半宿，即便如此还是说的吭哧瘪肚断断续续。
钱旺眨眨眼睛，心里的小算盘已经开始打起来了。
四百深的路槽，二十米长，六米宽，至少需要四十八立的底料，再算上压路机碾压的空间，大约就得60立左右。如果采用石料，每车六元，再加上运费三元，那一共就是540块钱。
现在山猫不收他钱，就算矿渣不抗压，到时候把这二十米路段的矿渣分散扬到其他路段，相应的就能节省不少石料，也能替他省不少钱。
当时他就心动了，只是他不知道山猫说的是真是假，心里还有点害怕。
“猫哥你看这话怎么说的，我怎么能让你破费呢？”
山猫有些不耐烦了，“你就说行不行吧？都是老爷们儿，痛快点儿。”
“行，冲猫哥的面子，这事就这么定了。”钱旺怕山猫反悔，急忙答应了。
晚上回到山嘴子，山猫和王元旦把这一情况向林一韩做了汇报。
“肥蛋，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咱们这是玩啥呢？自己搭钱给人家干活。”
“猫舅，这就叫培养市场，懂不懂？现在他们不知道矿渣的好处，只有用数据让他们闭嘴，等到他们明白过来就会过来抢着要咱们的矿渣。”林一韩站在炕上，老气横秋的拍了拍山猫的肩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放心吧，矿渣不要钱，咱们只需要出运费就可以了，这二百来块钱咱们以后准能挣出来。”
第三天，十辆大马车驶进了矿渣厂。
守在矿渣厂的山猫随便把他们领到一个地方，“就这儿，装吧！”
十来名跟车过来的民工挥动大板锹，把十辆马车装得满满的。
就在他们装车的过程中，矿渣厂的职工全都过来看热闹。
就连厂长贾大志也打开窗户向那个方向眺望。
这可是矿渣厂建厂以来，开天辟地头一回，有人过来装矿渣。
矿渣厂的职工议论纷纷。
“你说他们装这玩意儿干啥？”
“谁知道呢，不过听山猫说有公司跟咱们厂子签了协议，第一年要运走两千立矿渣。”
四十分钟后，十辆大马车都装满了，车老板一甩鞭子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十辆马车排成一列，向劳动路方向前进。
王元旦就守在劳动路工地，装矿渣的马车到了以后，他根据林一韩的指示，让民工把矿渣卸到那二十米的实验段里，尽量的摊开铺匀。
钱旺和技术员全程都在观看。
“不管怎么说，矿渣比石料好装卸。”钱旺说的是实情，铺路的石料。有大有小，如果运气不好赶上一块体积大的，到了工地还得让工人用大锤把石料砸开了，要不然放不进路槽里。
矿渣几乎都是拳头大小，仅这一点就比石料强。
“老板你不能光看这个呀，矿渣太软，一上压路机就全压碎了，根本不能用，要我说你答应他们就是瞎耽误工夫，浪费我们的工期。”小刘提醒道。
钱旺用眼睛瞥着不远处的王元旦，“小点声，你说的这些我能不知道嘛，但是你忘了前两天来闹事那帮人，他们肯定是山猫派来的。我要是不答应他，他肯定还得派人来，这次如果不行他估计也就无话可说了，不能再找咱们麻烦了。”
小刘叹了口气，“这年头干啥都不容易啊！”
“可不是咋的。”钱旺感觉遇到了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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