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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人用暖轿将慕雪送回映雪阁,张氏便留下惠嫔守灵,随后带着众妃嫔前去探望荣帝。
有一种违和便是张氏与荣帝这对母子,但面容憔悴,满是沧桑的荣帝,遇到花容月貌仪态万千的张氏,任谁都分不出这是一对母子,倒更像老夫少妻。
“太医院怎么说?”张氏端坐在荣帝床边,替他拉了拉锦被。
桂公公急忙回应:“禀太后,御医一时也拿不定方子。陛下终是大乘期修者,能让陛下病得不省人事之症确为罕见。”
“他先是圣元的陛下,而后才是一位修者。国不可一日无君,圣元上下还有那么多事情需要他处置,你们一个个的都没办法?”
桂公公压低嗓子,俯首在太后耳边道:“了尘大师曾赠了一粒丹药,该是算定陛下有此劫难。但奴才拿不定主意,该不该用此药。”
张氏想了想,将心一横,微微点头默允:“他倒是不会害陛下,你用便是了。”
“奶奶!我奶奶呢?给本公主起开,我要见奶奶,奶奶!”
这一声声奶奶,叫得娇嫩酥脆,让人耳根子发烫,不一会,一位盛装女子便急匆匆打散了拦路的小太监,冲了进来。
月牙眉,杏仁眼,高鼻梁,薄嘴唇,皮肤算不上白,还点着几粒雀斑,一身翠绿色宫衣,披一个鹅黄小肩,踩着一双粉色步摇。她便是圣元的长公主南宫语然。
“你吵什么!”张氏不喜道:“规矩!规矩你不懂吗?是你的教习嬷嬷没教过,还是你娘亲不曾说过?这是你父皇的寝宫,不是西街的菜市口!”
长公主才不管那些,一个箭步跑过去,一下飞到张氏怀里,抱着张氏撒娇道:“奶奶,你可想死孙女了。孙女去给你请安,宫人说你去了灵堂,追到灵堂,又说您在这。我这就急匆匆赶来了。他们居然敢拦着,非说要等通禀后才让我进来。一群阉党,全都不长眼睛。”
“胡闹!”张氏以前倒也疼惜这长公主,便纵得有些跋扈。这后宫里,除了张氏和淑贵妃,还真没人治得了她。
不以为然地看一眼卧病在床的荣帝,长公主坐在张氏怀里,搂着她的肩道:“奶奶,你这次去神界可曾带回什么好玩的物件,也让我看看呗。”
“你娘不是说你去摘皇菊吗?花呢?”
“皇菊?什么皇菊?奶奶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菊花,好端端的我摘它做什么?”
张氏的心都被她撕出血来,面上依然不动声色道:“你八弟那,你既然去了,可曾按制纳礼上香了?”
珍妃拼命在一旁对着语然挤眉弄眼,她却是一眼也不曾看过,自顾自说道:“宫人说奶奶刚走,我便跟来了,上香干嘛?”
张氏的心彻底凉了,但脸面上依旧慈爱如常:“来,下去吧,奶奶还要给你父皇诊脉,等此间事了,自会陪你说话。”
“哦,那我先回福寿宫等奶奶吧。”
她刚一离开张氏的身体,张氏便厌恶地拍了拍宫裙,特意起身整理一下,这才叹口气说道:“唉,你还是哪里来回哪里去,来人,送长公主出去!”
珍妃吓得脚趾头都在打摆子,这丫头怎么傻到连好坏都听不出来呢?
送走了长公主,桂公公也将药丸取来。
回廊尽头,大皇子与长公主擦身而过,二人都同时停下了脚步。
“如何?”
“如你所愿,败光了所有好感,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放心,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提个醒:她很古怪,连安妃都折在她手里。”
“呵呵,古怪?你觉得我在乎吗?”
……
慕雪悠悠醒来,望一眼周围,知道又回到了映雪阁,可一想到弘烨的样子,又忍不住蜷着脚,有些后怕。
采儿端着汤药进来,见她醒了,急忙放下药,替她披了外衣:“殿下情深义重,宫里此时都传遍了。连太后都亲自去灵堂嘱咐过御医。您可千万要养好身子,可不敢再晕过去。”
慕雪低着头呢喃:“人心真的好可怕。”
“公主可不能乱说!”采儿立马拦住慕雪:“宫中耳目众多,殿下以后说话一定小心,可不敢随便讲,若被有心人听去,指不定招来什么灾祸。”
“啊!~”
院内一声凄厉地惨叫,湖内竟无缘无故的飘着一具死尸。
这边忙着捞尸体,那边厨房却窜出一团浓烟——走水了!
采儿扶着慕雪坐起身子,一推开窗,一条毒蛇晃晃悠悠掉进了屋内。
慕雪彻底被吓坏了:这才回宫几天,一桩桩一件件的怪事便纷沓而至,自己就算有猫儿的九条命也不够活。还有轩墨哥哥怎么办?再被毒一次,那岂不是二人只能黄泉相见?
荣帝醒了,但丧子之痛他还一时难以接受,前朝各地的奏章,后宫四起的纷乱,都压到了太后张氏的肩上。
现如今,即便她知道是谁在背后要害慕雪,却也分不出心对付,只能让影卫暗中加强护卫,保她不死。
惊悸与病痛让慕雪一时没了精气神,终日将自己锁在房中,半步不敢踏出门去。这一关,便是半月。
中秋将近,宫中忙着太子出殡,还要准备今年的中秋晚宴。
静妃总算凑足了经文,抬眼看看皓月当空,星河万里,对着自己的陪嫁侍女道:“绿竹,陪我去看看安平。”
绿竹应了声,便吩咐拿来暖衣,引着静妃前往映雪阁。
刚到门口,便碰到张氏一行。
“太后万安!”静妃纳礼道。
张氏望了她一眼,又转向映雪阁,看着里面灯火通明,却没有半分动静,淡漠的说道:“起来吧,你与她多日未见,来看看也好,哀家不进去了,让她好好休息。”
“太后!”静妃垂泪,却不肯起身:“慕雪乃是臣妾唯一骨血,如今奸人环伺,还望太后恩准妾身接慕雪到祥宁宫暂住。”
“不行!试问除了哀家,这后宫中,可还有何处比这映雪阁更为安全?”张氏叹口气道:“唉,母子连心哀家知道,可你也莫要昏了头,须知关心则乱的道理。”
说完便留下静妃一人,往荣帝的乾坤宫行去。
慕雪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了茶点,披散着头发,坐在床边紧紧抱着静妃的手臂,浑身不停哆嗦。
静妃几时见过她这样,心中自然如刀绞一般的剧痛。
“好孩子,别怕,有为娘的陪着你,你看看,你都几夜不曾合眼了。”
慕雪抓得更紧,胡话道:“娘我怕,一闭眼,到处都是眼睛和匕首,他们要杀我。”
藏在茧里的轩墨对外界一无所知,这半月里,他终于稳固了《玄天练神诀》,生生踏入了初窥这一层。
功法修成,自然是按入门,初窥,小成,大成,圆满来算。越到后面,自然对功法的运用掌握越为熟练。
那些个毒雾,此时都被他压缩在掌心中,他要将这毒炼成一颗毒丹。既然化不掉,也排不出,索性据为己有。
茧的颜色忽明忽暗,慕雪的金丹像是被吸扯住,不断有灵力融入茧内。
幻神的手段,除了修为高于人界的修者,便是这功法技艺非人界可比。
庞大的灵力,被轩墨在不停的手印变化中,一点点将毒雾包裹住,最终封得严严实实,任凭毒雾在里面窜来窜去,却不曾溢出一丝。
轩墨动作不停,手法越来越快,额头的汗珠也越来越多,而茧外的金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小。
“凝!”
轩墨爆喝一声,茧中灵力疯狂涌动,外面的金丹嗡一声,四散开来,再也找不到踪迹。
慕雪靠在静妃身边的娇躯,猛地一怔,整个人脱力一般,软软晕了过去。
华光散去,毒雾没了踪迹,轩墨身前双手结印出,滴溜溜旋转着一颗指甲盖大小,黑黝黝的珠子。
成了!轩墨开心的一笑,反手一挥,散去茧壳。
靠!老子的金丹呢?!
轩墨计算过,小狐狸每日里胡吃海喝,这半月下来,少说该到金丹四层,自己炼化这毒丹,这四层的修为该是够用。
可本该有的金丹丹核,现在连个鬼影都看不见,轩墨气得直跺脚:“我*&!妈的,人家的修为是越练越高,这他娘的还有练回去的,老子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听说!我叉叉你大爷!”
轩墨气急,一个闪身进入识海:我靠!这识海换背景图来?
原本是灰蒙蒙的一片,这才半月不见,怎么全是墨绿色?这丫头被人绿了吗?
轩墨打个响指,叫嚣道:“出来!你丫的给我解释解释,这是哪国的画风?如此清奇?”
见无人应答,轩墨感到不妙,覆手散出一片华光,却看见小狐狸苍白弱小的身躯,倒在了一处角落。
“妈的!是谁又把你伤成这样?”
轩墨一步不停,冲上去,一把抱起她,掌中的灵力缓缓汇入她的体内。
一个时辰后,小狐狸才缓缓睁开眼:“轩墨!轩墨哥哥,真的是你吗?”
轩墨点了点头:“是我,我找到法子,提前出来了。”
“哇!~臭轩墨,坏轩墨,我都吓死了,你去哪了,你不要小狐狸了吗?”
轩墨不语,任凭她狠狠咬住自己的肩膀,嘤嘤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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