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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尽量自然地甩开宋祈年的手，但在座的人都能看出那抹刻意。
叶禾多看了她两眼，没说话。
那个胆怯的主治医生走进来，“病人还需要好好休息，留一个人在这里就好。”
他检查了吊瓶的速度，又翻看床头的医疗单，签字后走出去。
叶禾注意到他耳朵很红，说话也有些抖，应该有几分畏惧，毕竟他不久前才被阿兴恐吓过。
宋祈年和季时灵自觉出去了。
房间里就剩下季时衍和叶禾。
已是早上六点，严冬天亮得很晚，透过玻璃窗看出去，灰蒙蒙的清晨，世界还在沉睡。
季时衍半睁着眼睛，修长的脖颈上有一道突出的青筋，浓密的黑发下也渗出细小的汗珠。
麻药过去，伤口的疼痛才开始显形，像是被白蚁啃食的腐木，零碎却又极其锐利的痛感袭来。
他咬紧牙关，他在隐忍。
叶禾抽了一张湿纸巾，小心翼翼给他擦汗，“是不是很疼？”
她小脸儿皱成一团，黯淡的灯光下，瞳孔晶莹发亮。
季时衍轻轻摇头，气息落到呼吸机里，氤氲成一道白色屏障。
“幸亏啊，都不是致命伤，你不知道你前世好几个器官都被切除大半……”叶禾说到一半，惊诧地扬起眉头，慌忙住了口。
差点暴露了，她瞥向季时衍，还好他虚掩着双眼，似乎并未注意。
麻药让他神志有些恍惚。
病房门被突然推开，阿兴从外面走进来，表情有些严肃，又带着几分惶恐。
“老…老大，M国那边有急事发生……”
叶禾抬眸，生硬打断他：“工作上的事就不要说了，他需要好好休息。”
季时衍如今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完成工作。
“可是…真的很急。”阿兴有些犹豫。
袖子被轻轻扯住，叶禾侧身，季时衍似乎有话要说。
她俯下身去，将耳朵靠向他。
“你…你来…”他嗓子干涩，说话也有些困难，眉心的褶皱很深很深。
“我来？”叶禾听是听明白了，可是她来？她来干什么呢？她什么也不会啊。
“一切…你来…做主。”他艰难开口，长睫小幅度闪动着。
“老大我听见了，我听见了，一切听夫人的！”阿兴激动地看向叶禾，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
他属于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要给他出了任务，他就会拼死拼活完成，但是让他自己想办法，比登天还难。
“我真的可…可以吗？”叶禾还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但她下意识心虚。
季时衍眨眨眼，算作肯定。
“那你好好休息，我出去听他说。”她给他掖好被角，放慢了输液速度。
医生说他的伤口必须要好好调理，尽量避免移动，也不要烦心劳神。
不管发生什么事，她先去了解清楚，回来再跟他商量。
“什么事，你说。”叶禾关上病房门，又往里看了两眼，季时衍双眸紧闭，正要睡过去。
“夫人，M国，M国……”阿兴挠挠头，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叶禾看上去纯良无害，小白兔一般，肯定没有经历过打打杀杀的事，可他现在要说的是极为血腥残忍的内容，她能懂吗？
“但说无妨，M国怎么了？”叶禾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些不耐烦，“跟沈家有关，还是跟IJ有关？”
“你知道？”他瞪大了眼，络腮胡一抖，莽夫似的。
“我都知道，你直说。”叶禾忍住气。
“既然如此，我就不隐瞒了，IJ摧毁了我们在M国的驻地，现在还在大肆追杀我们的人，我赶过去肯定晚了，况且我现在还不能走……”
“去找沈家帮忙了吗？”叶禾扬眉，心跳快了几分。
沈嘉榕一家底蕴深厚，老太太年轻时也算手段高明，认识的大佬应该不少，出事了还可以暂时顶着。
“不行，沈家还不知道我们的存在，而且……沈家的老太太已经快不行了，估计也就是这几天。”
快不行了？叶禾短暂懵了，但现实由不得她分心，她忙又问：“任凭事情发展，会发生什么？”
她虽然知道季时衍在进军M国，也知晓地狱兵团的存在，但具体情况她不太了解。
“地狱兵团被摧毁殆尽，在M国大部分业务崩溃，剩下的没了支撑，站不住脚跟……也会崩溃。”
阿兴实话实说。
叶禾表情渐趋凝固，季时衍一向尤为看重M国的业务，花费大量心血，眼下如果走向末路，他该多难过。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来想办法，你先在这里守着。”
叶禾步履匆匆出了医院。
推开大门，踏入冷风中，她感到一缕缕冰凉划过脸侧，仰头一看，竟然下雪了。
满天的雪花在昏暗的灯光下飘转，像是细小的毛絮，在这浩瀚的雪花世界里，她是如此形单影只。
恒城几十年没有下雪，这一场小雪像是为她一个人下，等天彻底亮了，雪也停了，薄薄的积雪不过一小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迅速找了一家网吧，一进门就大声吆喝：“老板快！给我来一小时的。”
在网吧里彻夜昏睡以及正沉醉在游戏里的人都被她的嗓门惊了一下。
老板迷糊着过来开机子，顺道问了一句，“你也是来等王牌战争新区开服的吗？”
“不是。”叶禾催促他赶紧离去。
人一走，她就开始操纵电脑，陈梁山的电话虽然打不通，她还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寻找他。
她在暗网里到处留下寻找他的帖子，也在他的频道里发了很多垃圾信息，但无一例外，石沉大海。
也是，对方只要不在线，一切都只是徒劳。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她拿起来一看，发现是沈鹤白，这人什么时候都要来插一脚，叶禾直接挂断电话。
她还是不停在暗网里寻找着，只要联系上陈梁山一切都还可以商量。
电话一直在响，叶禾最终烦躁地接听了：“大少爷，我现在没有功夫陪你玩哥哥妹妹的游戏，你不要打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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