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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多了。
朝歌很早之前就认识清与了，或者说，他们两个，本就相互认识。
但清与这会认不出来朝歌。
因为朝歌换了一张清与绝不认识面孔，甚至朝歌的一言一行，都与清与记忆中的那个人，截然不同。
就是这样，朝歌在清与面前，仍然没有表现太多。
朝歌很了解清与，只怕是一个破绽，便会让她看出端倪。
为了使自己彻底变成“朝歌”，他花了十年时间，在小庙静坐。
他不仅在思考自己的道，也在推算过去和未来。
算无遗策。
但在清与面前，朝歌还是小心翼翼。
清与也擅长推演之术，而且比朝歌更为精通。
朝歌闭上眼睛，回忆着一路登山的经历，确认自己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好累。
朝歌就干不来这种事情。
……
清与看着这些已经看了很多遍的景色，有些无趣。
看来看去还是这般风景。
她在飞来山，已经不知道待了多久，久到她自己也忘记了。
清与很少去到世俗间，因为她不想去，也懒得去。
世俗间似乎比飞来山上还要无趣。在清与看来，世俗间都是些极为无趣之人，她不想有所交集。
清与每天就做三件事：修行，看书，观景。
前者是出于清与自己的意愿，而后两者，是受某个白痴的影响。
某个……很无趣的白痴。
看书很无聊，观景也很无聊。
那个白痴跟她说，书中有大道。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清与便真信了，每天都看书。剑宗藏书阁的书，都被她看完了。
可书中的大道，清与不喜欢。
那跟她所走的大道，不一样。
至于观景，看来看去无非就是这些相同的景色。
白痴特意为她栽种的花海，她一直精心呵护着，好像在守着什么一样。
可清与不喜欢花花草草，她也不是那么喜欢那片花海。她生活的一切乐趣，似乎都是来自那个自己口中的“白痴”。
看书，观景，都是那个白痴教她的。
可白痴不在了，这些对清与来说，就没什么意义了。
了然无趣。
清与揉了揉自己的眉头，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时不时想起那个白痴。
明明就是一个无聊的大白痴。
……
清与在山间走了不过数十步，但她居然从飞来山外峰，走到了飞来山内峰。
这其间，相隔了一大座山峰。
斗转星移。
内峰里，一块巨大的青石上，端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黑衣，面容干净、清秀，此时坐在青石上，有几分风仙道骨的味道。
青石上，刻了一个棋盘。男人自己带来了棋子，便在棋盘上下了起来。
男人下的是围棋。
没有对手，只有男人自己。自己与自己对弈，自己打败自己。
男人很少与其他人下棋，平日里大多是自己与自己下棋。这种在他人看来特别无聊的下法，是男人的一大乐趣。
与自己斗，乐亦无穷。
但男人与自己对弈，从来都是和局。
不胜也不负。
男人试过很多种不同的下法，但每次与自己对弈，都是和局。
然而男人还是坚持与自己对弈，在青石上下了一盘又一盘。
因为别人都下不过他。
他从未负过，在围棋这方面。
与自己下，好歹还有个和局。
……
清与走向青石，看着这个臭棋篓子，每天自己与自己对弈，有些忍不住想吐槽。
比她还无聊的人。
男人放下手中的黑棋，转头望向清与，笑着说道：“坐。”
说着，男人手一挥，便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一个茶壶和两个茶杯。
片刻之后，茶便泡好了。
男人将茶递到清与面前，说：“云香茶，试试。”
“我不喜欢喝茶。”清与面无表情地对男人说着，但还是接过茶杯，一饮而尽。
淡淡的，有什么好喝的？清与理解不了这些人的爱好。
男人轻抿了一口茶，问清与：“那个白衣少年，你很在意吗？”
男人虽然一直坐在飞来山内峰，但外峰的情况，他是一清二楚。
下棋下的无聊，就看看剑道门如何。
刚好就看见清与和那个名叫朝歌的少年，在玉溪旁相遇。
看着清与被白衣少年惹恼了的场面，男人就觉得，那少年好生勇猛。
太猛了。
“像一个白痴。”
“白痴？哪个白痴？”男人好奇地问道。
“天底下的白痴那么多，你猜说的哪个？要不你推演一下，看看能不能推演出来。”
男人摇了摇头，说道：“推演之术又不是想知道什么便知道什么，没有线没有索，如何推演？”
清与没好气地说：“那就闭嘴。”
男人讨了个无趣，也不生气，只是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臭棋篓子，剑宗的剑会，是不是要开始了。”清与轻声问道。
男人：“还有一个月吧。不过剑会你可从不参与，问这个做什么？”
清与瞪了男人一眼，男人便识趣地闭嘴。
“到时候去看看。”清与说完，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向了青石的后头。
看看？男人想不通，也没有再多想。
女人太奇怪了。
青石的后头，除了一口古井，啥也没有。
剑宗弟子，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剑宗内居然有这样一个地方。
因为此处是一个小天地，如若没有得到小天地主人的同意，外面的人想要进入，便是极为困难。
这一方小天地，什么也没有，除了一块青石，还有青石后的古井。
荒凉地很。
清与站在古井旁，向古井下看去，古井内没有水，只有一片望不见底的漆黑，如同深渊一般。
“你究竟在等什么？”
“等了这么多年，还要一直等下去吗？”
清与站在古井边，竟是朝古井说起了话。
若是别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觉得清与是个疯子，古井怎么会说话呢？
但随后，古井内居然传出了一道深幽的声音，但分辨不出男女。
“我等人。”
清与：“等人？等到何时？你已经等了许久，没有多少时间了。”
“你在生气我没有选你么？”
“嗯，有点。”清与实话实说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宁愿一直等下去，也不愿选自己。
明明她不差。
“我想再等等。”
清与挑了挑眉，但没有再多说什么。这么些年，她不止一次来这里，但都无功而返。
清与轻声道：“时间不多。”
“我知道。”
一旁的男人看见这一幕，有些幸灾乐祸，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出声安慰清与：“没事，咱不要了。”
看见清与没好气地瞪了自己，男人又只得指着古井说：“你知道的，就这脾气，说多也不听。”
“走了。”清与真走了，她一步跨出小天地，出现在了飞来山内峰中。
观望亭内，许如同和陈秀正在看着飞来山外峰的剑道门。但陈秀突然看见，自己身旁，多出了一个人。
陈秀连忙上前行礼：“见过小师叔。”
清与没有在意许如同和陈秀等人，只是朝陈秀点了点头，然后走向一座小山峰。
待清与走后，许如同问道：“此人是？”
“剑宗的小师叔。”
许如同点点头，“很好看。”
陈秀轻声道：“人好看，可脾气很差呢。”
……
小天地，只剩男人和那口古井。
男人有些无奈地说：“清与这种万里挑一的剑道胚子，你竟不选她？”
若如清与被世间的宗派所知，一定会引起修行界的震惊。
她的剑道天赋之高，举世无双。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只怕是那些世间所谓的剑道天才，在她面前，都得自惭形秽。
星星与月亮，没有可比性。
古井的声音依旧平静深幽：“如若我要等的人一直未曾出现，我自会选她。”
各有各的想法。
“可惜了。”男人叹息一声，不知道是在可惜什么。他也没有再向古井搭话，只是继续与自己对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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