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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朝歌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在他的记忆里，并未见过这么一个老人。
“我们确实是见过，但那时候你我的面容，都不是现在这样。”
老人伸出食指，在面前轻轻划过，划出一道光幕，下一刻，就出现了一个负剑青年和一位老僧人。
那个负剑青年，朝歌再熟悉不过了，因为那正是他自己，不过不是朝歌，而是扶苏。
朝歌看向那位老僧人，顿时瞳孔微缩，他记起来了，在他还是扶苏的时候，曾去过某座庙宇，在那里见到了一位老僧人。
就是面前这位骨瘦如柴的老人吗？
虽然他俩面容不同，但身上那股天生亲和的气质，却是一模一样。
“想起来了么？”老人的声音响起，刚才那副青年和老僧人的画面，顿时消散不见。
老人笑着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换了一具身体，出现在我面前，不过你身体里，却还是那个叫扶苏的剑修。”
朝歌看着老人，神情有些凝重。
“你一定很疑惑，因为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很多问题，所以我得想想，该怎么跟你讲。”
“我想你应该去过云也村的那座小庙，在那里拿到了一尊佛雕。”
“那个佛雕，是出自我之手，留在那里，不过是碰巧，没想到被你捡到了。”老人微笑着。
朝歌：“那尊佛雕，不是出自一位佛雕师之手么？”
老人点了点头：“确实是出自一位佛雕师之手，因为我，就是那名佛雕师。”
朝歌有些警觉地盯着老人看，因为他还记得，在小庙废弃的那座佛堂里，有着数不清的佛雕。那些佛雕上面，都是一张张狰狞的面孔。
而且那些佛雕，都充满了杀气。
那些杀气，恐怕皆是来自那位佛雕师身上。
可如今的这位老人，满身确实没有一点杀气，甚至还让人有些亲近，很难让朝歌将他跟那位佛雕师联系起来。
“老僧人和佛雕师，都是你？”
“是，但也不是，都是我，但却是两个我。”
“那尊佛雕……究竟是什么？”
“那尊佛雕，是打开这方位面的钥匙。如若没有那尊佛雕，是进不来这方位面的。”
“位面？”
“这一方位面，叫做修罗界。”
“位面与洞天不同，洞天是一方小世界，而位面是凌驾于小世界之上的存在，就好像这大千世界，也是一方位面，这修罗界，也是一方位面。”
“进入小洞天，如同进入一方世界，整个人都会同时进入到世界当中。但位面与小洞天的区别在于，进入不同于自身所在的位面之时，只能是神魂入其内。”
“也就是说，现在的你，还有我，都只是一个神魂，我们的身体，还停留在大千世界内。”
朝歌接着问道：“那这一方位面，既然是与大千世界一样的位面，为什么会如此荒凉？”
老人望着周围的茫茫黄土，轻声道：“因为这里，是一座囚牢。”
“之所以叫修罗界，就是因为，它是用来囚禁修罗的。”
“修罗……是什么？”
老人笑而不语，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处，“修罗，在这里。”
“你也是，我也是。”
朝歌下意识地用手摸住自己的心口，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开始有些剧烈跳动起来。
“万年以前，有人执剑，剑开天门，斩碎神界……”
朝歌听着这番话，有些惊骇，因为这与破神洞天内，虫虫跟自己讲的那些，一模一样。
“那人的剑道，震古烁今，手执一剑，便无敌于世。”
“但强大如此，那人却又存在某些致命的问题。”
“他的这里，出了问题。”老人敲了敲自己的心口。
“他内心的心魔，不断涌现，险些让他失去自我。后来，他自己执剑，斩断了自己与心魔之间的联系。”
“他内心的心魔，名为恶。”
“心魔与他断开，便形成了一个股恐怖的存在，在万年以前，被称为修罗。”
“修罗没有自我，只有无穷无尽的内心之恶。修罗执剑，屠戮世间，一剑之下，生灵涂炭。”
“为了限制自己的心魔，也就是修罗，那名剑修斩开了这一方位面，布下惊天禁制，形成一个坚不可摧的囚牢，禁锢修罗。”
老人抬头看着朝歌，缓缓说道：“刚才你所看到的红衣男人，便是修罗。”
修罗……朝歌脑海里，依旧有刚才红衣男人执剑，一剑灭生的恐怖画面。
仅仅是那名剑修内心的恶所形成，就造就了如此恐怖的修罗？
“其实不只是那名剑修，每个人的内心，都有自己的恶存在。那个恶，就是自己的修罗。”
“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有许多人，一生并非作恶多端，不是他没有恶，而是他内心的恶，被自己压制住了。”
“但如果像那名剑修一样，压制不住自己的恶呢？”
“像他那般恐怖的存在，他内心的恶，也会同他一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恶，所以我才说，你也有，我也有。”
“而当自己内心的恶，压制不住而被释放的时候，就是自己化为修罗的时候。”老人像是在讲述一个有趣的故事一般，看起来十分平静。但朝歌听着，却是有些毛骨悚然。
内心的恶吗？朝歌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心口衣服，扭曲成一团。
“被囚禁于此的修罗，虽然没办法离开这个位面，只能一直不断任由自己逐渐消散，但修罗的恶，却不会消散，只会逐渐衍生。”
“然后这个修罗，衍生出了一种剑道。”
“叫做修罗剑道。”
“这种剑道十分强大，但也与自己内心的修罗有关，内心的修罗越是强大，修罗剑道，就会越恐怖。”
“但这一种由修罗衍生出来的剑道，是一种纯粹的杀人剑道，它的存在，就是一直不断地屠戮，以此来满足自己内心的恶。”
老人一步步地走向朝歌，目光逐渐寒冷起来。
“万年以来，修罗剑道一直在被传承着，继承这种剑道的人，便是那些控制不住内心大恶之人，由恶为己，真正化作了修罗。”
“那这些人继承了修罗剑道……会怎么样？”
老人：“这些人内心的恶意会因为修罗剑道，不断被放大，化为修罗，屠戮世间。”
“所以每个人内心都有自己的修罗，如果控制不住自己，那么这个修罗，就会是你。”
修罗的……传承者！
“你或许会好奇，为什么我既是佛雕师，又是老僧人。因为他们两个都是我，两个不一样的自我。”
“老僧人是我内心的善，化作一位僧人，在寺庙内念了一辈子的经，求了一辈子的佛，内心清静，毫无恶念。”
“而佛雕师则是我内心的恶，也可以称作我内心的修罗。”
“所以那间佛堂内的佛雕，面容才会如此恐怖？他们都是出自你之手？”
“佛雕观心。因为我内心的恶，佛雕师所雕刻的，也皆是恶念所生。那些佛雕的面容，也正是我内心的恶，真正的模样。”
“你是谁，又为何会出现在这一方位面中？”
“我？一个早应该入土的老头罢了，只不过我为了试图救赎自己，又苟延残喘多活了一些时候。”
“救赎自己？”
“刚才我应该跟你说过，修罗剑道，一直都有继承者，继承它的人，就是将自己内心的恶化为自己，也化成了修罗。”
“我，就是修罗剑道的继承者。”
老人的语气十分平和，但朝歌听着，却是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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