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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出租车司机撒气似的猛拍一下方向盘,嘴里低骂了一句:“这鬼天气,连这儿也堵了!又得耽搁半小时……”
闻言,南枝看了看导航,距离高中同学聚会的地方,已经不远了。
南枝拿起包和雨伞,“师傅,我就这儿下了吧。”说着她拿起手机扫了二维码付款。
推开车门,雨声更甚,深秋湿冷的寒风迎面扑来,穿着针织紧身连衣裙的南枝忍不住一抖,赶紧撑开雨伞。
她拍了拍刚刚被雨水淋到的肩膀,然后提高裙尾,踩着高跟鞋小心的往马路边上走去。
雨下得太大,噼里啪啦砸在伞布上,全是嘈杂。
忽然间,天际紫白色的电光一闪,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凭空炸响,南枝吓得心脏紧缩,脚下的高跟鞋一不注意踩滑,整个人都往后倒去!
预感中湿硬的地面和强烈的撞击并没有来临,一只手掌有力的扶住了她的后背。
“小心点。”一道低沉又有点孤冷的声音从男人喉咙发出来。
他扶着南枝站好,长腿的往前挪了一小步,然后抬起黑色伞檐,黑眸轻挑,深沉沉的看着那张熟悉又略显迟疑的脸。
南枝感谢的话停在了嘴边,面前的男人轮廓清晰,脸上少肉,显得五官都非常寡淡,眉眼间的神色更是清冷孤郁。
南枝忍不住凑前,借着昏暗的光线辨了好几秒,才略带试探和惊讶的唤出一声,“沈君孑,是你?”
沈君孑的眉头微微动了动,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语气里带着点点欣喜,“你还记得我。”
他的语气让南枝有点不好意思,七年未见,高中的同学们她确实忘得差不多了。
沈君孑跟她做过一段时间的同桌,个子比较高,人长得也不错,但性格孤僻,与班上的男生女生都不合群,所以她会有一点印象。
“记得的。”南枝撩了撩头发,带头往前走着,然后同他随意的聊着。
“你在这里,也是来参加同学聚会的吧?”南枝问。
“嗯。”
“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南枝又问。
“还行。”
南枝顿了顿,抬高伞檐,往一旁望去。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风衣,腰背挺拔,西裤有些空,袖口露出的手踝都充满骨感,人很清瘦。
立起的衣领堪堪遮住他的下巴,他垂着眸默不作声的往前走着,伞檐顺流下来的雨水像是一道屏障,把他与这个喧嚣的世界相隔。
南枝不免蹙眉,心里有点闷闷的,说不清是怜悯还是什么,七年过去,他越发清冷孤独了。
听不见南枝的声音了,沈君孑也顿住脚步,抬眸看向南枝,沉寂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你,这些年,还好吗?”他主动问起来。
南枝点点头,语气平淡:“挺好的,现在博士也快毕业了,家里和相亲对象安排下个月结婚,对了,我的请柬应该没有遗漏你吧。”
沈君孑平静的脸上出现了波澜,在南枝目光投过来时,刻意的压低了伞檐。
南枝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隐隐紧绷的下颚线,以及听见他越发低沉的声音。
“我有收到。”
“那就好,到时候带上你太太,来喝两杯。”
沈君孑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雨声取代了她们之间的沉默。
走了几步,南枝只听见他一句叹息,裹杂雨声,有些朦朦胧胧。
他说:“要是当初,我和你上了同样一所大学,会不会不太一样?”
“什么?”南枝没懂他话里的意思。
他没有回答,自顾自的轻嘲:“如果当初我自私一点大胆一点,是不是又会不一样?”
“你……”南枝试图打断他。
沈君孑转头,目光深沉,嘴角却微微扬起一抹笑,“没什么,下个月我有事,所以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话毕,南枝刚要说谢谢,突然,眼前强光大盛。
闭眼瞬间,她被一股大力狠狠的推向一边!
沉闷的雷声夹杂着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又是一声近在咫尺的撞击。
南枝感觉天旋地转,大雨浇透了她全身,她撑起巨疼的身体,有些迷茫的回头,视线模糊中,她看到,沈君孑压在了车头下,腥红的血在积水中很快晕染开来……
南枝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一瞬间,所有声音消失不见,她愣愣的看着沈君孑。
看到越来越多的人跑过来。
但他,一动也不动。
滚烫的热意混合着冰冷的雨水彻底抹去了视线。
南枝跌在地上,浑身颤抖。
沈君孑……你为什么拿自己的命救我?
…………
两天后,南枝在医院里醒过来,脑袋上缠了厚厚的纱布。
医生告诉她,除了头部有强烈脑震荡,其余地方的伤都不重,让她安心休养。
南枝死死的抓住医生的袖子,忍着头疼欲裂,带上心底的最后一丝期望,“他,他呢?”
医生叹了一口气,表情悲悯惋惜,“我们尽力了。”
滚烫的眼泪啪嗒打在了手背上,南枝不肯松手,只咬着唇,倔强的看着医生,泪流满脸。
她不敢相信,素无接触的沈君孑为了救她,甘愿放弃了自己的命。
到底是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蠢事!
房门被敲响,一个护士走了进来,对着医生请示。
“死者家属过来了,说是想见一见南枝小姐,人我暂时拦在了外面。”
医生刚想开口,南枝说:“我见,您让他们进来吧。”
护士和医生出去后,一个双鬓微白,神情哀戚的妇人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
南枝嘴唇嗫嚅着道歉。
妇人却把笔记本往前一送,声音悲沉,“孩子,这是君孑自己的选择,我不怪你。但是他已经去了,我想,这个东西应该是要交给你,我不想他死了就像风过了,没人记得……”
南枝颤抖着接过来,打开第一页,沈君孑隽逸的字体映入眼帘……
2016年,9月15日,阳光明媚。
今天是分班的日子,没什么特别的,但又有一点不一样,班里来了一位很漂亮的女生,她说她叫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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