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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乘坐轿辇往寿康宫那边走的时候，景寒川的脸色就一直不对劲。
“怎么了？”凤瑾看出他脸色不对，抓住他的手握了握。
景寒川手指冰凉，没有一丝血色，但掌心却冒出了冷汗来。
他此时身上披着一件雪白的狐皮大氅，下巴隐在细腻的狐毛之中，映衬的整张脸更加如冰似雪。
听到凤瑾的话，景寒川犹豫了片刻。
“陛下，要不然……臣还是先回去吧……”
闻言，凤瑾忍不住笑了，“景寒川，你在害怕什么？”
而景寒川也知道，自己在凤瑾面前，是基本上不存在瞒天过海这种情况的。
于是，景寒川轻声说道：“如今朝中风波未停，太皇太后恐怕是不愿意见我。”
事实上，旁人是怎么想自己的，景寒川心里一清二楚。
凤瑾刚刚下了圣旨，摆明了就是拿他来挡朝堂上那些提议选秀的声音。
连他都不敢把这件事怪在凤瑾身上，更何况是那些被凤瑾敲打过好几遍的大臣们了。
所以现在，他是不怎么敢去见那位太皇太后的。
凤瑾看出了他心里的顾虑，忍不住笑了一声。
“怕什么？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心明眼亮，你别看她年纪大了，实际上清醒得很，她才不多管闲事呢。”
太皇太后虽然能看得透凤瑾，但凤瑾也同样清楚那位太皇太后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她年纪都那么大了，老皇帝还在的时候，太皇太后便不怎么插手朝中之事，更何况是现在了。
“陛下……”
凤瑾慢悠悠的笑着，“那位老神仙啊，你去见了就知道了。”
听了这话，景寒川才稍稍定下了些心来，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凤瑾满脸无奈的说道：“这回用你去挡那些朝中的非议，是朕的不对，但朕也希望你知道，朕会护着你的，那些人就算是叫骂得再狠，也不能把你怎么样的。”
“臣知道。”景寒川抿了抿唇，点头，“多谢陛下。”
“这段日子不会太久的。”
凤瑾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一双眼睛缓缓的眯了起来。
“朕不是阴沟里的老鼠，也没什么好藏的，等平定了西南与岭南二藩之后，朕给你一个名分。”
景寒川攥紧了手指，在凤瑾这句话说完之后，这才猛地抬眸。
“陛下？”
“不信？”
“臣……臣不敢……”
凤瑾嘴角缓缓勾起，笑容愈发冷然。
“在这世上，女子并非是生来就不如男子，只是这世道将女子都框在了深宅后院里了而已，只要有本事，女子也一样可以名正言顺的为帝，朕从来没想过要装一辈子。”
这句话，凤瑾一早就对景寒川说过了，但此时她再次说起来的时候，景寒川却只觉得手心里冷汗直冒。
即便他并不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多数时候，也看不懂朝中倾轧。
可他知道一点，若是被旁人知道，当今陛下是女儿身，那无疑是在挑战父权的权威。
许多人哪怕是舍了性命，也必然不会对此事松口的。
到时候必然是血流成河！
凤瑾伸手摸了摸他温良的脸颊，慢悠悠的问道：“怕了？”
景寒川深吸一口气，沉默了好半晌才说道：“臣不怕。”
“这就对了。”
凤瑾满意的看着他，“记清楚了，朕跟你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有朕还在这朝中当权，才能保得住你，若是不然……”
说着，她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还有所有与你有关的人，陪着朕一起死。”
话音一落，景寒川身子颤了一下。
“臣愿为陛下马首是瞻。”
凤瑾靠在轿辇上，闭了闭眼睛，“所以，你要为朕顶住朝中选秀之声，朕是昏君，你就是佞臣，明白？”
“是……”
与此同时，寿康宫。
苏皎月战战兢兢的坐在太皇太后下首，神情谨慎，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她如今已经是太后了，却并不敢插手后宫之事。
她从前只是楼子里的花魁罢了，心里太拎得清自己的分量了，如今一朝坐在高位上，生怕被人给抓住什么把柄，因此丝毫不敢露头。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苏皎月轻声开口。
“太皇太后娘娘，不知您唤妾身前来，是所为何事？”
太皇太后坐在上首的位子上，神态慵懒，眼睛里还带着一丝倦意。
“皇帝后宫里无人掌事，你也帮着点，哀家年纪大了，也管不了这么多，你还这么年轻，就多管着几年吧。”
“这……”
苏皎月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她今年其实也就只有十几岁而已，比凤瑾还要小几岁，怎么管得了宫里这些麻烦事？
苏皎月连忙说道：“妾身无能，还请太皇太后娘娘见谅，妾身……”
“不会的就学起来！”
苏皎月：“……”
太皇太后冷笑一声，“皇帝既然立了你为太后便是信你的，你总不能辜负了皇帝一片孝心吧？”
“太皇太后……”
苏皎月直接站起身来，跪在了太皇太后面前，一瞬间声泪俱下。
“娘娘，妾身年纪小，皇帝也正年轻，万一前朝后宫传出些风言风语来，妾身可担当不起啊！”
换句话说，自从赫兰公主出事之后，她是能离凤瑾多远就离凤瑾多远。
她命数这么好，才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就从一个青楼妓子成为了太后。
如今还没好好享受呢，怎么能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太皇太后：“……”
眼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太后像块牛皮糖似的踩不扁揉不圆，太皇太后的火气也上来了。
正当她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道高高的唱喝声。
“陛下驾到！淮南王驾到！”
太皇太后：“……”
苏皎月：“……”
“行了，赶紧起来。”太皇太后黑着脸说道：“若是让旁人瞧见了，说不定还以为哀家在为难你。”
苏皎月自然是不敢得罪太皇太后的，连忙擦了擦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一瞬间便恢复了自然。
不多时，凤瑾和景寒川从殿外走了进来。
外面天寒地冻，寿康宫里倒是一片暖意融融。
凤瑾看到坐在太皇太后下首的苏皎月，眼里还有些惊讶。
“太后也在呢？”
闻言，苏皎月下意识就想要站起来向凤瑾行礼。
但屁股刚离开座位，她便又想起来自己如今已经是太后了，连忙说道：“是啊，来瞧瞧太皇太后……”
凤瑾说了几句客气话，这才侧首瞧了景寒川一眼。
“皇祖母，今儿是除夕，孙儿带着淮南王来给您磕头。”
“你可别，哀家可受不起。”
不管太皇太后怎么说，凤瑾还是拉着景寒川一起，给太皇太后磕了个头。
太皇太后这还是第一次见景寒川，面上稍稍露出一些惊讶的神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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