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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儿，你可真是误会姑母了。什么奴婢不奴婢的，我怎么可能那么对待你。姑母啊可全是为你着想。”
她拉着常苗在一旁椅子坐下，摆出副循循善诱的善意姿态，
“老爷把这内宅交予我打理，并告诫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一女流，当然也只能凡事按旧制来。”
“姑母是太急着想让你融入我们江家了。”
“如今不巧，老爷身体抱恙，你又是新进门，想必还是不习惯。舅母就大胆为你破个例，你不必太拘礼。”
“太太的意思是？”
“哎，今天就免你一回规矩，谁叫你我是本亲呢。”珊蓉爽朗笑着，“何况，咱俩今后更是亲上加亲。”
常苗一笑，“那真是谢谢太太，哦......不对，我应改口喊声姐姐了吧。”
珊蓉喉咙里挤出几声干笑，“好好，来，苗儿，我带你去见见老爷。”
亲热拉起她，加上随行的几个丫环，一行人出了大院往另一头走去。
路上，常苗似随意聊天道：“姐姐，我早上逛园子时，见到了旋珍。”
‘姐姐’二字听的珊蓉心堵，可眼下只能忍着，
“你遇到她了？我昨天还和她说，这天冷了，早晚别出去，小心冻病了。”
“我看她气色还好，只是肚子挺大，是有几个月了？”
“差不多七个月了吧。”珊蓉往常苗脸上看了眼，“你别担心，老爷见了你保管喜欢，你待会见了他，也放机灵些，以后也就没其他姨娘的事儿了。”
“可老爷还从来没见过我，我有点担心。”
珊蓉看着忐忑的常苗，心中不屑，果然是徒有美貌，只会耍性子的蠢笨之人。
“老爷对我最信任，之前我说看中了你，他是二话没说，就肯迎你进门。”
“你今后啊，就按我说的做，保你一生荣华。”
常苗微笑着没应她，只换了个话题，“我还看到一个女人，嘴里一直喊着要找孩......”
不等她说完，珊蓉就打断了话头，“肯定是秋婵，自从她孩子死后，人就疯疯癫癫的。我们都怕她发起狂来伤到人，可她娘家没人了，一时也没法安置到别处去，你以后见了躲远点。”
说话间，一堵青砖石墙出现在前方。
与别的院落相比，这个围墙格外高，中间开着扇垂花门，门后就是堵影壁墙。
影壁上雕着惟妙惟肖的蔓藤、葫芦，以及缠绕其中的若干婴儿，是幅寓意多子多孙的图案。
绕过影壁墙，几间高大堂屋围成井字结构，硬朗石材铺陈地面的院内，左右立着两口大缸，几株干枯残荷浮在面上。
太阳早已升起，可站在院中，只有惨白暗沉的灰白笼罩在屋檐上空。
丫环们到正屋门前就停住了脚步，只珊蓉带着常苗迈过门槛。
外面冷，屋里却更冷上几分，空气中淡淡飘着种说不上的味道。
常苗拢了拢斗蓬，看珊蓉神情肃穆，小声问守在侧门前的丫环：“老爷醒了吗？身体怎么样？
“回太太，老爷刚吃了早饭，昨晚吃了新开的药，精神好多了。”
珊蓉示意丫环把厚门帘掀开，二人进了房。
屋间很大，即使是堆满厚重繁复的雕花木家私，依然给人一种空落落的观感。
柏木拔步床边的帐子已经拉开，珊蓉快走几步，倚坐到床边，慢语道：“老爷，你今天看着气色好多了。”
常苗立在几步外，只看到珊蓉微倾的脊背。
“昨儿大夫说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老爷前些日子操心过度，身体一时承受不住。”
珊蓉言语轻柔，对方没回应也不以为意，依然抚着盖在被下的肩膀，“老爷，我把苗儿带来给你请安了。你看看。”
说完，她才慢慢站起身让到一边。
床上的人一眼看出是病人。
花白头发，瘦削脸庞毫无血色，但与苍老病态格格不入的是，看向常苗的眼神锐利而冰冷。
常苗害羞样低下头，“见过老爷。”
江年一寸寸打量着几米外的常苗，屋内光线暗，她还是背光，但这不妨碍让任何人一眼就能看到的惊人美貌。
－－很好。
江年细看了许久，才“嗯”了一声。
沙哑、低沉，却犹如给了最大的肯定。
珊蓉暗呼了口气，身体犹如放了千斤重担，即使知道还不到能放松的时候，她还是无法控制内心的喜悦，
“老爷，那我今晚就叫苗儿到房里来服侍......”
“不用。”江年从常苗身上收回眼神，看向珊蓉。
珊蓉心中一懔，温顺道：“不用？老爷的意思是？”
江年闭上眼睛，“不急，还需休养几日。你先带着她熟悉熟悉。”
抬起手臂轻挥了下，“先出去吧。”
珊蓉不敢再多问，低头回了声“是”，便带着常苗退了出来。
从江年院里出来，珊蓉明显没有了来时的兴致，心不在焉之余，还隐约有几分慌乱。
常苗只当没注意到，还时不时问东问西，引得珊蓉越发烦闷。
“苗儿，这一大早的来回跑，想必你也累了，先回房去休息休息吧。”
终于下了逐客令。
常苗轻快一鞠：“是，姐姐也好好休息。”，一溜回了自已房间。
回到房间，刚关上房门，莫砚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那院子很古怪。”
常苗脱下斗蓬，放到屏风后的衣架上，到八角桌前接过莫砚倒的茶后，才慢悠悠开口，
“你说哪个院子？”
“哪个都不正常，但你刚进去的更厉害点。”莫砚跟着常苗一起坐下“江年那屋有个里间，供奉了东西。”
“你去看了？”
“大概扫了扫，看到有供桌。”
“难怪我闻到点檀香味，不过并不纯粹。”常苗就着白玉杯，小口啜饮，“供奉的是什么？”
“不是一般的神佛形象，也不是常见的吉兽，黑乎乎看不出是什么。”莫砚很少出源界，所以对很多位面的独属风俗并不了解。
常苗轻轻一笑，“不管供的是什么，反正肯定是白费了江家的力气。”
“为什么？”
“因为根本没实现江年的愿望啊。”
“愿望？”
“是，愿望。”常苗眼里闪着狡黠看向莫砚，“江家多子多孙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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