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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墓碑上的照片。
几乎没什么犹豫，便淡淡道：“我想，他不敢告诉女孩真相。”
司音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为什么？”
怕破坏女孩已有的幸福生活吗？
不，后来司无极的行为，实打实破坏了连溪原本的幸福生活！
她几乎都想好要怎么反驳晏迟了。
却没想到，他的答案，和她想的，并不一样。
晏迟目光淡淡地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他看人的眼神总是很淡，但司音却又觉得，他好像拥有一个所有人都没有上帝视角，能将人看得格外透彻。
哪怕，看的不是人，而是简简单单的黑白照片。
他看了一会儿，很平静地分析道：
“因为他知道，爱与感激，是两回事。人可以因为感激，而爱上一个人。但那不是必然。”
“明明有两个人，同样都长得像救命恩人，女孩为什么会下意识地认定，是哥哥救的她？”
“就算之后的相处里，哥哥欺骗了她。但她为什么没有想过再找弟弟也求证一遍？”
“或许那个女孩，是先爱上哥哥，才认定他是救命恩人。因为，那是她最希望看到的美好结果。”
“或许弟弟在内心深处猜到这点，所以他宁愿不告诉女孩真相。这样，他既不用破坏女孩心底的美好，也可以自欺欺人。”
“他可以骗自己，如果女孩知道真相，她会爱他。”
晏迟的嗓音，素来是清冽而冷淡的。
他格外平静的，讲了这么多。
看上去，简直像一位心理医生，从专业的角度，去分析人类的行为。
司音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有道理的。
连溪是爱司无垢的。
或许知道真相，那爱也不会变。
她在这时，突然意识到，司无极想到过去争取连溪，不仅仅是想要告诉她真相。
他或许，还想变得像哥哥一样优秀，变成值得连溪喜欢的人。
到那时候，他才会有勇气说出，他到死都没敢告诉连溪的真相……
司音心底突然生出许多感慨。
一旁的晏迟，主动拎着扫帚，很认真地扫墓。
扫墓时是要屈身的，但这男人，即便弯下腰杆，身上依旧有股矜贵气质。
司音突然问：“你还给别人扫过墓吗？”
晏迟依旧弯着腰，微垂着脑袋，嗓音淡淡的：“给我两个父亲扫过。”
司音愣了愣：“两个？”
“一个，是葬在深山里的狼。另一个，是晏峥嵘。”
“哦。”司音点头，思维突然又跳跃回去，“你觉得，站在那个女孩的角度，她应该知道真相吗？”
这边的公墓，定期都有管理员清理，所以其实也不是很脏。
晏迟很快便扫完，他走回来牵住司音的手，没什么犹豫地道：
“或许，她没必要知道。”
【叮！目标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为20！】
系统简短分析：【很简单，你的回答不合目标心意！】
果不其然，系统听到目标接着又问了一句：
“那你觉得，如果一个女人陷在被编织的美梦里，只要她到死都是幸福的，哪怕生活全是谎言，也无所谓对吗？”
晏迟拧眉：“你做的类比，和故事里女孩的情况，并不类似。”
“那，就我这个类比而言呢？你觉得，是幸福重要，还是真相重要？”
司音认真地看着晏迟的眼睛。
她的手被晏迟握着，脑海又听到系统的声音：
【宿主！我感觉这个问题对目标很重要，你最好认真回答！不然分分钟给你一套濒死套餐！】
系统自己也感到压力不小，主动帮晏迟分析：【我觉得宿主想听到的回答应该是真相重要！你可以这样说：“当然是真相重要，真相只有一个，是不可更改的既定事实。而幸福是一种状态，女人在得知真相后，依旧可以重新收获幸福！”】
系统说着说着，越发觉得目标想听到的是真相重要。
它怕宿主一根筋讲他自己的答案，于是还特意举例，试图说服宿主：【真的！绝对是真相重要！你想想啊，如果一个男人出轨，在外面养了小三小四，他一直没有让妻子知道，于是妻子的人生一直是幸福的，但这样真的好吗？妻子本可以知道真相，然后抛弃渣男，和另一个忠诚的人过幸福生活的！所以，宿主你赶紧说，真相重要！】
【既然可以从一个欺骗你的人那里获得幸福，又凭什么不能从一个真诚待你的人那里获得真诚的幸福呢？】
司音脑海里，听着系统的喋喋不休。
尽管知道那些是它为了帮助晏迟攻略，才说出的话。
但她依旧觉得，那些话很有道理。
她就是那样想的。
她之前不是没有想过。
如果她不曾获得读心术，就沉浸在晏迟编织的美梦里，与他幸福美满地，度过这一生，是不是也挺好的？
可很快，她否定了这样的想法。
凭什么，她要与一个欺骗他的人，过幸福的一生？
难道这世上，不会有人，不带任何目的，不编织美好谎言，真诚地爱她这个人，并与她过幸福的一生吗？
她凭什么要那么卑微的，沉浸在虚假的美好里？
难道真相与幸福不能并存？难道她不配得到真实的幸福吗？
早在一年前离开司家时，她便将从小到大画的虚假世界尘封了。
她决定走在现实里，面对现实。
就像罗曼罗兰说的——
真正的英雄，是在看清生活本质后，依旧热爱生活。
她或许，并没有多热爱生活。
但至少，活得清醒了。
她那时，就决定了，再也不要自欺欺人地活着。
若是她早点清醒，或许，早就离开司家了。
在她被大哥扔在街角的时候，在根本没有人在意她去向的那许多年……
司音突然感受到，晏迟握她的手，紧了紧。
他看她的眼神，格外认真：
“我知道你想要怎样的回答，我认可你。”
“但是司音，你做的这个假设，不是是非题。根据个人经历和性格，以及实际情况，两种选择，都没有错。”
司音看着晏迟，她发现，他是很认真地，在理智分析她提出的假设，而不是如系统那般，为了她的好感度迎合她。
这时天空飘的雨丝突然变大。
晏迟很快便撑起那把大黑伞，两人被罩在同一把伞下，彼此距离便不自觉近了许多。
隔得太近，司音不自觉看了眼脚下，以避免踩到男人的脚。
突然这时，听到头顶飘来的声音：
“你想要真相，想要真实的我，我都会给你。但是，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司音的脚尖，靠着晏迟的脚尖。
她看了眼这样的四只脚，好半晌才抬眸看向男人。
她说：“好。”
然后又听到系统提示声：【叮！目标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为19！】
【咦，宿主你的回答好像过关了！】
【还好是过关了！这特喵才是货真价实的送命题啊！女人果然是世界上最难伺候的生物！】
【叮！目标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为20！】
系统都惊了：【卧槽？？？不仅女人难伺候，你这攻略目标更是难伺候中的难伺候……】
话没说完，又被提示声打断——
【叮！目标好感度1，1！当前好感度为22！】
司音一想到，曾经在她毫不知情对晏迟付出爱意的时候，他却在心里和系统讨论她好不好伺候……
整个人就非常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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