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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一向都看的这么清楚。
任惟为静静地想，看着姜秒露出了措手不及的表情，她的脸颊带上了点粉，只可惜，并不是因为她而产生的。
“我……惟为……你……”她似乎是懵了，又或者，她自己其实也没有想过这件事——更没有想过会被他点破。
山楂的酸味在口腔里飞速蔓延开。
任惟为有些自嘲，自己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着这种佯装自然的行为，小企鹅形状的糖葫芦很快见了底，他拿着竹签，说：“你信任他、你下意识地依赖他、你也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卸下心防——这还不够明显吗，秒秒。”
他说完这话才发现，原来自己对他们的观察如此的仔细。
明明一开始他和容洵都是在一个起跑线……可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和她越走越近了呢？
不是说那种能开玩笑、能打打闹闹的近，是能敞开心扉、走到对方心里去的近。
她对他是不一样的。
她在他面前，和在容洵面前，也是不一样的。
曾经他还沾沾自喜过——她在她面前无比自如，从未有过腼腆和扭捏，但是……这也恰恰证明了她把他摆在了朋友的位置上，没有动摇。
她从未给过他任何的希望——也许是因为他也是如此、毫无顾忌地和别人一再越过界限，表面上掩盖得如此成功，就连自己都骗过了。
为什么之前，一直要自欺欺人呢。
任惟为凝视着她，她的眼角有一些冻出的红痕，看上去可怜又可爱，也没有过多久，她就抬起了头，轻轻问：“……这就是喜欢吗？”
“是啊。”他说，目光蓬松得如阳光晒后的棉花，“这就是喜欢。”
啊啊。
任惟为，你到底在做些什么。
怎么还有你这种大方到把心上人推给情敌的家伙？
“岁岁也和我说过、秋时也和我说过……”姜秒喃喃道，“但是我自己翻来覆去想了很久，都没有弄清楚自己的想法……”
她已经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很久了：“我找不到我值得被喜欢的理由，他有什么原因会对我这么好——又或者，会喜欢上我？”
她并不是什么优秀到耀眼的存在，一直也只是做着自己能做的事情，也可能是经历过太多冷眼和嘲笑，她心里始终惴惴着……
即使容洵如此坚定、即使他从未动摇，但是她却胆怯着往前一步。
她值得被喜欢吗？
她……能踏出那一步吗？
越是踟蹰，就越是不安。
“……秒秒。”任惟为露出了一点讶异的恍惚来，“你……你是在害怕什么？”
“我害怕被抛弃。”她坦诚道。
这辈子开始，她的人生就一直走在被放弃的道路上——被父母放弃、被楚郢顾放弃、被数不清的人放弃——
“有点奇怪吧？”姜秒笑了下，“我也不是足够坚强的人。”
又或者说，她一只努力保持着乐观和积极，但是难免会有无法排解的时候。
任惟为沉默了一下：“……你之前好像都没有说过。”
他以为，她足够沉静，甚至他才是被她安抚的那一个。
所以，是什么时候，就连他也这么理所当然地以为她不需要安慰了？
姜秒摸了一下鼻子：“也没什么要说的，这个事……”她嗫喏了一下，“……说出来总觉得有点丢脸。”……或者说，耻于承认。
没有人希望和一个脆弱的人做朋友的。
只有足够沉稳、表现得足够包容，才能获得友谊。
她一直都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好像也不对，她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容洵的脸，他似乎就那样轻描淡写“因为你是姜秒”、然后重重击打在了她的心里。
没有任何附加物、也不是因为她的任何东西，就是因为是她，所以值得被好好对待。
“咔嚓。”
她的嘴里咬化了一颗山楂，外面裹着的糖浆将它原本的酸涩仅数吸收，只余下了一点令人愉悦的甜意。
姜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才有些恍然。
原来——她是信任他的。
是容洵的肯定、坚定、毫不犹豫地走向她，才让她双腿上捆着的枷锁有一丝碎裂。
这就是喜欢吗？
和别人都不一样的信赖，只有在他面前才敢肆无忌惮。
她还没有确认，就见任惟为忽然伸出了手来，他似乎想要摸上她的脸颊。
她下意识地往后以一躲，看着他的手僵硬在了半空。
“……抱歉。”
“……你不用道歉。”任惟为道，“嘴角，沾到了。”
姜秒的指尖一碰，细碎的糖粒落了下来。
“秒秒。”
“怎么了？”
“如果是容洵的话，你还会躲开吗？”他目光沉沉。
姜秒张了张嘴：“……”
半晌，她吐出一句：“我不知道。”
也许、大概她会觉得是她哪里有什么不妥的，他在帮她——就如同上次，他拿着纸巾替她擦去了泪痕，又或者再上次，他帮她把发丝别在耳后……
任惟为轻轻道：“秒秒，这就是证据。”
她不会防备他的触碰。
她喜欢他。
毋庸置疑。
“走吧。”任惟为笑了笑，“情感咨询服务到此结束，再往后可是要收费了。”
姜秒被他逗笑：“有友情价吗？”
“单身且没有喜欢的人的有——至于你嘛，让容洵给我掏钱吧。”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等等，那你刚刚……”
刚刚说的那些说要选她当心动对象……
“啊，我开玩笑的。”任惟为熟练地露出了捉弄的笑意，“不然的话你怎么会和我说出这些话来？诶——秒秒，你真的喜欢容洵啊！太不够意思了吧？这都不告诉我！”
他滔滔不绝，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掩盖内心的苦楚：“你们什么时候相处的啊？明明综艺之前我和你约会的更多吧……啊，容洵这家伙，见缝插针有一手的！”
姜秒不疑有他：“我自己也没有想清楚……”
“那你现在想清楚了？这不得请我吃饭？”他哈哈一笑，“没有镜头在太可惜了，不然弹幕肯定全都夸我按头小分队了！”
姜秒无奈：“……惟为。”
他也不停，继续叽里呱啦说上一通。
“说起来，你都不担心容洵怎么想的吗……虽然有眼睛都知道他是喜欢你啦，但是你居然能这么肯定，不会是他早就表白了把？”
“……嗯。”
“可恶啊，他的动作也太快了！果然兵贵神速是更古不变的道理吗？”
“噗，你这个形容……”
“哎，你之前难过的时候怎么不说呢，我们都不知道……我们也是可以依靠的朋友啊，我说我和秋时，你不需要一直这么坚强的，人有难过很正常。”
“好。”
“……不过容洵能发现，也怪不得你会喜欢他。”
“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
“秒秒。”走到水族馆门口的时候，任惟为忽然停下了脚步。
外面的阳光正好，正如同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他从客厅冲到玄关，门一开，和这绚烂的温暖一起印入眼帘的，就是她猝不及防的脸。
呆呆的，眼睛湿漉漉的，然后她一笑，什么光都不如她明亮。
他对上了她的视线。
“要一天比一天开心啊。”他说。
即使那个人不是他。
“……好！”她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想，他大概很久、很久都不会忘记这个笑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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