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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u的身孕已有九个月了。
虽然俗话说十月怀胎,但基本上到了九月就会有生产的征兆了。
许娅灵和许娅宛都是怀了九个月生下来的。
这一胎也不例外。
腊月初四这天凌晨一两点,苏?u的肚子就突然痛了起来。
有过丰富接生经验的卫菊一来检查,就说她这是要生了。
生了两个孩子的苏?u,这一胎按理说应该很容易生的,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二楼的房间里,卫菊和张秀芬在里头为苏?u接生,许宗海在底下烧开水,许庭负责端水送东西。
许娅灵和许娅宛听着屋里妈妈痛苦的叫声,都吓哭了。
作为长姐,许娅灵还是担起了照顾妹妹的责任,她虽然也很害怕,可她把哭个不停的妹妹抱在怀里,一个劲地说妈妈会没事的。
然而过了半个钟,苏?u竟开始出血,且出血量不小,令张秀芬不得不喊大孙女去买草纸回来。
凌晨两点多,心惊胆战的许娅灵跑出家门,奔向村里的小卖部。
许娅宛哭着跟在后头,急急地跑,没注意脚下,绊倒了好几次。
她的膝盖擦破了皮,血渍渗出,许娅宛顾不上疼,擦干眼泪匆匆爬起来,继续去追阿姐。
耳边是妈妈痛苦的呻吟,脑子里是爸爸从房间端出的一盆盆血水,还有阿奶拿出来的血布
妈妈是不是要死了?
这一刻,她的心无比恐惧。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昨晚睡觉前妈妈还好好的,到了半夜妈妈就变成现在这样。
习惯了跟从阿姐的脚步,所以看见阿姐干嘛她就想干嘛,好像如果她不做点什么,妈妈真的就要离她而去。
呜呜呜阿姐,等等我
腊月的风呼呼吹,两个孩子穿着薄薄的衣裳和凉拖鞋,在夜晚中狂奔,仿佛是要与死神赛跑。
二楼客厅里,许庭竖起耳朵听房里的动静。
本以为只是自然的生产现象,可这情况怎么好像不妙?
平日里镇定的许庭,竟控制不住地手抖,嘴唇有点发白。
前世他的第三个孩子没能留到瓜熟蒂落这一天,他也从来没有陪过产,并不知道原来生孩子是如此凶险的一件事。
自重生之后,许庭做什么都是顺风顺水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害怕过。
不懂珍惜时,媳妇儿再好也不屑一顾。
可如今他早不是当初的混账。
这一世他用心对待妻儿,渐渐找回和苏?u刚谈恋爱时的感觉,他不再自私自利,相反,他将自己一颗心掏了出来。
无论是对苏?u还是对孩子,在抱着补偿的心理时毫无保留地付出了感情,久而久之他已经离不开苏?u了。
都说婚姻是恋爱的坟墓,可他这个死过一回的人,却视这个坟墓为灵魂的寄托之所。
如果苏?u出了意外
许庭不敢往下想!
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重视生孩子这件事,村里的人都把生孩子当做很寻常的事,根本没人想过要去医院生孩子,他明明是个重生的人,居然也被身边的人影响。
此时此刻,许庭的心中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绪,懊恼、后悔、自责、害怕
直到一道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廿四啊,你还坐在这儿干啥,赶紧去煮两颗鸡蛋,加点红糖泡水拿来给小?u吃!
张秀芬交代完,便砰地关上房门,回去继续协助大嫂接生。
苏?u这胎不好生,卫菊已经隐隐猜到缘由了。
她检查了产道,已经开了五指,还得再等等才生得下来。
小?u,卫菊看着面色苍白的苏?u,语气严肃:你这一胎八成不止一个娃,俺之前看你肚子恁大就猜到了,刚才一摸更确定,所以你这胎怕是凶险,你得撑着,不管咋样不能睡!
苏?u怀里揣了不止一个娃,这一点她自己都不清楚,因为她从来没有怀过多胞胎。
因此听着伯娘的叮嘱,苏?u虚弱地点头:我知道了
声音很小。
张秀芬替她擦了擦汗水,自个儿的额头却也急出了汗珠,小?u啊,你是有福气的,只有有福气的人才能怀上多胞胎,你千万要扛住,这次生了娃,俺再也不催你俩要儿子了,是儿是女俺都认了,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张秀芬没生过娃,可苏?u生前面两个的时候,她在旁边帮忙接生过。
前两回虽然苏?u也遭罪,但是并不凶险,也没出这么多血。
现今瞧着苏?u身体的血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不停地往外留,脸上的血色越来越少,呼吸越来越弱,眼皮好似快要阖上,身体也越发冰凉张秀芬终于怕了!
她这才切实地领会到,什么叫生一次娃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
苏?u的情况,可不就像要被阎王拉走了么?
一时间,张秀芬的脑子里闪过好多画面,有苏?u给她买衣服让她试穿的,有苏?u插秧时和她说笑的,也有苏?u第一次跟许庭回来,站在门口对她腼腆地笑的
张秀芬眼眶一热,不禁紧紧握住儿媳的手。
卫菊看她不断地掉眼泪,低喝道:秀芬你干啥!这会儿哭也太不像话了!
张秀芬被喊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是啊,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小?u不能有事!
苏?u眼下还没进入真正的生产阶段,却已经出血了,这也是卫菊担心的原因。
一般来说,产妇分娩过程虽然痛不欲生,开指的过程更如同凌迟,但真正要命的例子并不多见。
可再这么流血下去,只怕苏?u会失血过多,那样就有性命之危了!
卫菊心中渐渐有了盘算
许庭端了一大碗红糖鸡蛋上来,里面有七八个蛋,又放了好多红糖。
张秀芬把红糖鸡蛋端进去,许庭趁机往里看了一眼,顿时如坠冰窖。
他媳妇儿躺在床上,身子底下铺着一块塑料布,布上全是鲜红的血。
昨晚还和他有说有笑的人,此时不声不响,也没动静。
许庭脑子轰的一声,几乎是下意识往里冲,他要看看他老婆!
干啥呢你!
张秀芬被撞了一下,手里的盆差点掉了。
扭头一看是养子冲进来了,她板着脸就呵斥:赶紧出去,生孩子不是男人能掺和的事儿!
许庭已经听不见任何话,他直直冲到床边,见到苏?u闭着眼睛,心差点没从胸腔跳出来。
奶!奶!我买到草纸了!
就在这时,楼梯间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许娅灵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
十几分钟前,许娅灵接到阿奶布置的任务,要去买草纸。
她先是跑到十八伯伯家,砰砰砰地敲门,伯伯!伯伯!
不多时屋里亮起灯,谁啊?
十八伯伯打开门,许娅灵立马带着哭腔喊:十八伯伯,你家有草纸不?我妈要生了,流了好多血,阿奶喊我来买草纸!
草纸?莫有了哇!许十八刚应了一声,还想问问详细的情况,却见她已经扭身跑了。
许十八走出大门,眯着眼睛,看见莹白的月光下,还有个小身影踉踉跄跄地跑来。
那是廿四家的老二
阿姐,阿姐!
十三妹在后头着急地哭,一边喊一边努力追上姐姐。
许娅灵又跑到第二家小卖部,这回她没能拍开门,然后她也不犹豫,掉头往最后一家,也是最远的一家小卖部跑去。
村里一共有三家小卖部,家富伯伯的小卖部是最大的一家。
许娅灵现在去的就是家富伯伯的小卖部,因为距离她家很远,她又急着买草纸,所以这个小卖部成了她最末的选择。
没多久,大门打开,披着外套的许家富出现了。
一听许娅灵说完,许家富连忙点头:有有有,草纸还有!
他翻出了一堆草纸,问够不够。
许娅灵脸上一喜,觉得买到草纸就是买到可以救妈妈的东西了,将整堆草纸抱走,快速地说:我出来急没有带钱,我过后再拿来
莫问题莫问题,赶紧回去吧!许家富催促道,人命关天,可不敢耽搁。
许娅宛刚跑到门口,就看见阿姐抱着一堆草纸出来。
她的鼻子被冷风吹得红红的,露在外面的脚丫子也冻得冰凉,可是她露出一个带泪的笑容。
阿姐买到啦!
嗯!快回去!
许娅灵说着又径直往前冲,跑出去老远了,回头对妹妹喊:你自己慢慢回来,我先拿草纸回去给妈妈!
嗯嗯!许娅宛只恨自己腿太短,不能替妈妈跑腿。
她刚才一路在追赶姐姐,这时见姐姐买到东西了,就喘着粗气慢了下来。
歇了一会儿,再抬头时,已经瞧不见阿姐的踪影。
许娅宛擦擦额头的汗水,冷风灌进喉咙,让她感觉嗓子眼火辣辣的疼,可是她觉得这点疼比起妈妈的疼来,都不能叫疼。
天上的月光照亮了乡村小路,许娅宛走着走着,心不知为何忽然安定下来。
好像冥冥中,有什么在告诉她,妈妈一定不会有事。
即便如此,许娅宛还是一路小跑回家。
两条小腿不知从哪儿迸发出力量,让疲惫的小人儿一点点加快速度。
先妹妹一步回到家的许娅灵,咚咚咚地跑上楼。
大闺女冲进房间时,许庭刚在床边蹲下,嘴唇哆嗦着握住苏?u的手。
卫菊和张秀芬便顾不上把许庭赶出房,两人一起拿过小姑娘辛苦买回的草纸,堵在苏?u身下,希冀着能为苏?u止血。
许娅灵也趁机溜进来看妈妈。
不过刚要靠近,想起自己一身寒气,怕寒气过给妈妈,她又驻足,站在一米之外泪汪汪地看着。
她动了动嘴,想喊妈妈,可是妈妈好像很累,闭着眼睛
给小?u喂红糖水、喂鸡蛋!
卫菊一边铺草纸一边说。
许庭连忙把那盆红糖鸡蛋水端过去,哽咽地喊:媳妇儿、媳妇儿?
苏?u吃力地撑开眼缝。
许庭赶忙说:先把红糖水和鸡蛋吃了,补充点力气!
苏?u听话地张嘴。
许娅灵望着爸爸喂妈妈喝红糖水、吃鸡蛋,眼泪哗地下来了。
妈妈从来没有这么虚弱过,以前都是妈妈喂她们吃饭的
苏?u视野模糊,似乎看见女儿哭了,张嘴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先别说话,把蛋吃了。许庭哑声道,心一抽一抽的疼。
他就不该动摇的,要什么三胎,这三胎本来是不该存在的,是不是因为他改变了命运,所以老天要让苏?u面临这生死难关?
紧接着许庭目光一狠。
不,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媳妇儿出事!
心里有了主意,趁伯娘和秀芬婶都忙着为媳妇儿止血,他横过一只手端着盆,在此遮挡下取出了海洋生物培养液。
这东西救活了斑点点,救活了燕子,没道理帮不了他媳妇儿。
他曾想过这培养液是不是能用在人的身上,遭到了系统严厉的警告。
可许庭此刻顾不得了,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媳妇儿难产而亡。
系统,我知道你不允许我将培养液用在人类身上,可是我回来的使命就是弥补妻儿,眼下我老婆有生命危险,我不能眼看着她出事!
他在心中和系统说了原委,便打算用培养液了。
本不希冀系统有什么好的反应,哪知系统的机械音十分平和:海洋生物培养液并不能直接给人类服用,否则会改变人类的生物习性。
既然它叫海洋生物培养液,而不是生物培养液,那就说明这东西不是拿来给人类直接服用的。
许庭怔住,你是说这东西救不了我媳妇儿?
宿主不用慌,苏?u命数不该绝,平时宿主又用土壤增肥液和海洋生物培养液培育的食材,制作食物给家人吃,所以你们一家的身体素质已经增强了很多。
当务之急,是将苏?u送到医院,系统已检测到有一个胎儿胎位不正,从而影响了生产。
再让苏?u顺产下去,估计最后只有一个胎儿能活下来,并且苏?u也会元气大伤。
听到这里,许庭浑身一震!
他似乎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去医院,必须立刻送老婆去医院剖腹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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