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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清荷转过身，看着离自己一尺远的顾长舟，嘴角微微一翘：“第一天结束孤儿寡女的生活，当然得留恋我亲爱的娘亲和哥哥。”
“恭喜你找到家人，三三。”顾长舟点了点头，眉宇间充满了柔和。
“若是真恭喜我，那就送我回今晚休息的地方吧。”亦清荷看似打趣，实则小心翼翼地对顾长舟说。
“嗯。”顾长舟思考了片刻，点点头。
亦清荷听到顾长舟的答应了她的要求，显得有点诧异，又极力掩饰自己的喜悦。
“那走吧。”顾长舟转过身往院子走去，眉眼舒展，“既然刚来顾王府是住在我的院子，这次离开的前一晚也住在我的院子里吧。”
顾长舟的话在亦清荷耳朵里就听成了别的意味，亦清荷胡思乱想完再抬起头，看到顾长舟已经走出去两三丈远，赶忙快步跟上。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和顾长舟不是丫鬟和主子的关系，虽然现在依旧不是特别的身份，但是她终于可以用另一种身份站在他的身边了。
“你在想什么？”顾长舟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亦清荷一言不发，转头问道。
“我……我没在想什么。”亦清荷仿佛做了坏事被人抓包一般支支吾吾，脸上红得就像染上了一片云霞。
“真是个小孩子。”顾长舟看到亦清荷的反应轻嗤，“这也能脸红。”
“我不是小孩子，我已经二十了。”亦清荷几不可闻地说。
“真没想到屁颠屁颠跟在我身后的这个女娃娃是亦王府的小郡主，让我想想，我以前没欺负你吧。”顾长舟故作托腮状，好像在思考以前自己对亦清荷做过什么混账事。
“欺负嘛也不算欺负，反正也没对我多好。”亦清荷倒是第一次见顾长舟这么样子，咧嘴一笑。
“那你忘了吧，我今天看你那个哥哥，就像把你捧在手里怕融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我以后可不敢招惹你。”顾长舟停下脚步，又回想起今早看到亦守拙的样子。
“我们一起待了这么久，我怎么可能忘。”亦清荷听到顾长舟说要她忘了什么之类的话，有些生气。
“舍不得忘？”顾长舟似笑非笑地看着亦清荷，心里竟然生出一丝期待。
“什么舍得舍不得的，我只是回家，又不是过了奈何桥喝下了孟婆汤，我怎么忘。”亦清荷看着顾长风如若春风地笑着，心头一紧。
顾长舟见亦清荷这么回答，也只淡笑不语。
“你们怎么认识的？”两人沉默半晌，亦清荷一乐呵突然想起了什么。
“若云吗？”顾长舟想了一下，觉得亦清荷会问的人就只有若云了。
“嗯。”亦清荷垂下眼帘，每到提及若云，她总是不想顾长舟看到自己的表情，生怕她的表情出卖了她。
顾长舟盯着半空处，回想起他和若云初遇的场景，低声说道：“那时候我们大军碰到敌人围剿，她替我挡了一箭，接着她中毒昏迷。我把她带回军营救治，某天晚上一起喝了点酒，她就怀了我的孩子。”
亦清荷曾无数次在夜里想过，顾长舟纳若云为妾的原因，是因为他爱上了她的美貌还是爱上了她的温柔体贴，原来可能这些都算是其中的原因。
“英雄难过美人关。”亦清荷喃喃自语。
这是时机，亦清荷懂得时机多么重要。在恰好的时机里，若云救了顾长舟，又在恰好的时机里，他们俩个一起对月畅饮，在恰好的时机里，他们喜欢上了对方。
而她和顾长舟正是缺少了这么一些时机。
“还有一些难言之隐，日后你可能会知道。”顾长舟看着亦清荷，好像继续想和她说些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又没继续说下去。
“还说我有秘密，你自个儿才有秘密。”亦清荷抬头看着屋檐上的月亮，月光凉如水，她的心也凉如这从天际倾倒而下的月色，她也不愿再去听他俩是如何郎情妾意。
“你成了清荷郡主之后，我看你是不怕我了，昨天还一个样，今天又另一个样了。”亦清荷久久没有搭话，顾长舟又开始了新的话题。
“你不也变得挺快，以前对我脸这么臭，现在又话这么多。”亦清荷神色平稳，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顾长舟。
和顾长舟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两人接茬搭话一路走来倒是很快就到亦清荷的房间。
顾长舟给亦清荷安排了自己院子里的客房，亦清荷也很满意顾长舟这个安排。
就像顾长舟说的，她刚刚进府住的是顾长舟的院子，如今走的前一晚也该住顾长舟的院子，也能借机和顾长舟多待一会儿。
两人互相告别后，亦清荷进了房间，丫鬟点好了蜡烛。亦清荷觉得房间有点闷，走到窗户旁，把窗打开，没想到窗户外的门廊还站着顾长舟。
他仰着头好像在看天上挂着的弯月，月光洒在他的肩膀上、头上，整个人的轮廓温柔极了。
“还不走吗？”亦清荷怕惊扰到其他丫鬟，对着顾长舟轻语。
顾长舟也没料到亦清荷会打开窗看到他，低声道：“看这月光倒是像我们之前一起去我爹酒窖里偷酒喝那次。”
亦清荷听顾长舟这么一说，对于偷酒这件事倒是回忆起来一二，但夜已深，困意已经袭来，“像那次的月光多了去了，早点休息吧。”
两人相顾无言，亦清荷不懂偷酒那次有什么好回忆的，顾长舟也不懂亦清荷面对此情此景为何这么不解风情。
顾长舟看了看亦清荷，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这什么反应？”亦清荷看着顾长舟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喃喃自语。
余光一瞥，亦清荷看到院子里的那棵大槐树。如今已是初春，月光如练，洒在刚刚发芽的叶子上，树枝上倒是亮晶晶的一片，确实好看。
回到房间，脱好鞋子和外衣，躺在床上，今天发生的事一幕幕都浮现在她脑海里。
她的哥哥亦守拙，她的娘亦王妃，而她是亦王府的郡主亦清荷。
自从顾长舟纳妾以来，自己和顾长舟也很久没有像今晚这样散步聊天了，对亦清荷来说今天就像是梦一样。
亦清荷闻了闻自己的头发，还夹杂着顾长舟的檀木香味，她还想再回味点什么，但又因为太困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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