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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如果要想当兵，那就要过好亲情关，看李阿姨舍不舍得？过好前途关，放弃现在所有的一切，包括上大学的念想，还有艺术团总团长和学生会主席的位子。过好意志关，到部队的大熔炉去锻炼，不要想家，不惧艰苦。地瓜干，你准备好了吗？”
王珂怔住了。陈丽果然是大智慧。
“你现在上哪？我送你回去，这自行车得放在你那里。”陈丽一摇铃铛，立刻发出清脆的“叮铃铃”声。
“你骑回家，我可不能要这玩意，这太扎眼了，而且我也不会骑。”王珂连连摆手，现在他更需要低调。
陈丽低头想了一下，没错。如果骑在校园里，确实有些招摇过市，因为还是有人知道学校奖励了王珂一大笔钱的。
“那先放在我那里，用的时候再骑。”
“等一下毛毛，我还要和你说一件事。”
“什么？”
王珂便把刚刚放学时，满老师让他签表格一事说给了陈丽听。
陈丽并没有显出多少惊讶之色，她沙哑着嗓子缓缓地说：“如果连捐赠和倪清泉取走的一万五，你将有十七万左右的巨款？”
“是的。”
“你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陈丽再问。
“嗯，毛毛，我想先把学校额外奖励的两万元还是捐掉。”
“嗯，我同意，还有吗？”
“暂时没有了，你这几天，注意经常到银行去看看，也许就到账了，我们走吧。”王珂说完，完全没有再考虑陈丽的想法，低头向前走去。
陈丽愣了一下，赶紧推着自行车，跟了上来。
时间磨去了年少轻狂，也沉淀了荣辱自知。越甜越不动声色，越喜越保持沉默。
两人骑到了卷烟厂的岔路口，王珂跳下自行车，对陈丽说：“你回去吧，我走回去。我今天晚上要回家一趟，我要和我妈妈说一下，听听她的意见。”
“嗯，这样最好。”
两人挥手告别。王珂快马加鞭，直接疾步走回到了发电厂，放下书包就去吃饭。吃过饭，他回到了家。
妈妈也是提前回来了。为了家庭，她现在注意到了家庭的回归。
“小珂，吃饭了没有？”
“妈妈，吃过了。”
“缺钱吗？”
“不缺。”从第一次获得学校奖励后，后面王珂再也没有把自己又获得奖励的事，告诉爸爸妈妈。他觉得自己长大了，除了自食其力，还应该学会自立。
“对了，小珂，前几天，你鲁兰阿姨带着她的女儿小梅，到我们家来玩了，你明天有没有事？”
“明天下午暂时没有安排，上午艺术团要排练，妈妈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你鲁兰阿姨的表哥从乡下来了，想让你陪他去东营房，去看看在那当兵的儿子，她家小梅不太方便。”
“好啊，那我上午请假好了。”王珂一听到部队营房去，立刻开心地不得了。“妈妈，还有一件事，如果我去当兵了，你会不会想我？”
妈妈猛然听到王珂这样问，怔了怔说道：“你说呢？”
“妈妈，那你的意思就是不支持我去当兵？”王珂大感意外，他有些失望地问道。
“正相反，如果有机会，妈妈支持你当兵！”
“真的？”
“真的。想你是一回事，支持你当兵是另一回事。”妈妈掠了掠耳边的头发，对王珂笑笑又说：“最近，我对你关心不够，你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什么新打算？不准备读书考大学了？还是想……”
妈妈没有说下去，但是王珂也不想多做解释。“妈妈，我知道你的态度就好，我还没有做最后的决定。”
“小珂，你放心，不管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王珂看看妈妈，这话怎么和陈丽说的一样哟。两天来，关于当兵的问题，他一路问过来，相当于问了六七个人，却没有一个人能帮助自己下决心。
第二天一大早，王珂便跑到学校，找到了满老师，请了假，然后又赶回到家。等候杜冬梅把她表舅送过来。
上午九点，杜冬梅果然带着一对中年夫妇来了。
杜冬梅一见王珂的妈妈，立刻黏糊起来，那个娇，撒得王珂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见了她嘟着嘴，一脸的小可爱，摇着李金环的手说：“李阿姨，你要好好管管地瓜干小王珂，他在学校净欺侮我，还不理我。”
妈妈李金环也是，搂着杜冬梅，抚摸着她的头，笑着说：“那我替你打他，好不好？”
王珂摇摇头，立刻对那对中年夫妇说：“叔叔阿姨，我们走吧。”
杜冬梅留下了，妈妈李金环拉着她说话，王珂则领着她的表舅，穿过发电厂的后围墙，抄小路，直奔东营房而去。
东营房，顾名思义，在山城市的东边，离山城有五六公里。三个人步行走了近两个小时才来到部队营房。门口两名哨兵，非常礼貌地挡住了去路。在传达室报上儿子所在的分队，又静静地等候有大约二十多分钟，终于跑来了一名战士。
在等候的期间，王珂的双眼一直紧盯着军营大门头上那枚军徽，还有哨兵手上的钢枪。
走进营区，王珂的两只眼更不够用了。一门门穿着炮衣的火炮，还有汽车，整齐划一排列在道路两旁；偶尔路过的队列，四人一排，扎着腰带，步伐整齐走出“刷刷刷”的脚步，“一二三四”的口号喊得震天响。
王珂第一次走进了连队，在宿舍中，叠得如豆腐干一样的被子，枪架上，一排排擦得一尘不染的钢枪，心脏莫名其妙止不住怦然而动。
还有那嘹亮的军号，绿色的食堂，生龙活虎的练兵场，枪声鼎沸的射击场，新奇中，王珂全身的热血沸腾了。
“小弟弟，今天晚上别走了，我们军人俱乐部有电影，可好看了，是董存瑞舍身炸碉堡。”杜冬梅的表兄，一个年轻的军人说着，还偷偷地塞给他一把子弹壳。
那天晚上，躺在部队招待所里的王珂失眠了，眼前不断地晃动着英雄董存瑞申请参军的那一段电影。王珂向上拉了拉身上盖的军被，看看枕头旁边的子弹壳，听着熄灯号，如果不是夜晚，他一定要起来大声地唱一段京剧。
第二天一大早，王珂告别杜冬梅表舅一家，揣着那一兜空子弹壳，从东营房跑步回到发电厂。
到了集体宿舍，立刻匆忙吃饭，买上中午饭、背上书包去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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