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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过之后，便是疼。
他下意识抬手薅了一把，透过屋里明明灭灭的荧幕光亮，以及掌下松软的绒毛，才确定刚刚砸他的是夏歧的——脸。
一时间闻钊瘫着没动，不知是尴尬还是什么，夏歧也没动。
“你……干嘛？”良久后，闻钊的声音夹杂着叽里呱啦的日语钻进夏歧的耳朵。
“我……”夏歧刚张了张口便蹙了眉，这场面着实太过尴尬，让他怎么说？
说自己只是准备去上个厕所？三岁小孩儿估计会信。
显然，闻钊虽然有时候确实挺幼稚，但智力远超过三岁，所以夏歧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他闷声道，“你能先让我起来吗？”
“啊？”闻钊还蒙着。
又听夏歧道，“松手。”
闻钊哦了声，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还薅在夏歧的脑袋顶上，他刚将手拿开，夏歧便撑着沙发倏地站了起来。
“嘶——”
动作太迅速，以至于让他短暂的忘了自己还是个必须卧床的伤员。伤脚踩在地上，那种钝痛感使得夏歧猛吸了口气。
腰上倏地窜上来了一只手，将将把痛脚抬了抬的夏歧整个转了半圈，被箍着腰推得坐到了沙发上。
“好好的跑下来干嘛？”闻钊的声音自然了许多，估计瞌睡已经完全醒了，说话间侧身摁亮了屋里的灯，随后抬起夏歧的伤脚检查，“还好吧？”
夏歧的思绪还处在刚才一脸栽在闻钊小腹间的尴尬中，突如其来的亮光仿佛顷刻将他这点尴尬暴露在了空气里，以至于，脚踝处被闻钊握过的地方都在隐隐发烫。
“你……”闻钊见他半晌没答话，视线从伤处落在对方脸上，见他双颊呈着不太正常的粉红，这才恍然想起刚刚尴尬的场面。
空气仿佛有片刻的凝滞，夏歧被闻钊盯得更尴尬了，他将伤脚从闻钊手里抽回来，没话找话道：“不是说看电影学习吗？你怎么睡着了？”越说，语气中不免掺了些埋怨，如果不是他莫名其妙睡着了，他也不至于怕弄醒他走得这么艰辛，更加不可能发生这么尴尬的事。
是以，夏歧便忘了他之所以走得这么艰辛，是考虑到某人可能是夜里没休息好白天还帮着自己跑东跑西的缘故。控诉道：“好歹是你自己的事，你这也学得太不上心了！”
“嗯。”闻钊点点头，像是认同了夏歧的说法。
夏歧本欲再多说两句，借此冲淡还未消散的尴尬氛围，便听闻钊又道：“所以，你是打算以身试法的言传身教吗？”
夏歧足足沉默了半分钟才将这句话的隐晦含义?矫靼祝??笳?鋈硕疾惶?昧恕
“我对你不感兴趣！”夏歧说这话的时候，多少带了点咬牙切齿。
“哦。”闻钊不大在意的道。
“哦是什么意思？”夏歧觉得闻钊的回答实在敷衍，显然压根儿没相信他的话。
“哦就是知道了。”闻钊说罢站起身，“好好坐着别动，我去给你拿药喷喷。”
“先不忙。”夏歧在闻钊转身的刹那抬手拽去，指尖擦过手背，抓在了闻钊扯出裤腰的衬衫角上。
“嗯？”闻钊扭身看他，视线从他脸上缓缓移到被拽着的衬衫角上，而后极淡地挑了下眉。
“你是不是不信？”夏歧注意到他的表情，快速收回手，眉间微拧，为自己刚才的莽撞行事。
“信不信有什么关系？”闻钊漫不经心地问。
“关系大着呢！”夏歧道：“虽然刚刚……嗯……误会挺大的，但！”夏歧提高音量，“我又不是姑娘。”
“我知道你不是姑娘。”闻钊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夏歧不知道该怎么措词，努力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辩解，“我是说，你不要被刚才的误会误导我对你有意思，我喜欢的是姑娘，但我不是姑娘。”
可能是夏歧平时给人的感觉太过冷感了，一张脸上除了淡漠似乎没有更多的情绪呈现，哪怕是偶尔一个笑，也笑得很收敛。
而眼前这个卖力为自己辩解的人，跟那个总是冷着张脸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脸上的神情甚至会随着自己的态度而发生改变。
这一发现，让闻钊觉得很有趣。
有趣的事，有越的人，不逗逗，那多没意思？
见闻钊半晌不答谢，夏歧更急了，“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能。”闻钊点头。
夏歧松了口气，便见闻钊突然弯下腰来，速度又快又突然，以至于夏歧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张放大的俊脸离自己不过十几公分，以至于，他能非常清晰的看到闻钊眼睫上的每一根绒毛。
“你可能不知道。”可能是距离关系，闻钊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气息却很清楚的传递到夏歧的皮肤上，让他下意识往后仰了仰头。
“……知道什么？”夏歧微仰着脖子问。
“两个男的在一起，即便是下面那个，也不叫姑娘。”
夏歧：“！”
“还有。”闻钊退开些许距离，而后直起身，“你如果怕我误会，一开始就应该说你不喜欢男的，而不是说，对我不感兴趣。”
夏歧：“……”虽然气氛因为自己的解释以及闻钊的补充说明显得更尴尬了，但他居然觉得闻钊说得挺对。
“呆着吧。”闻钊说着往外走，“我去给你拿药。”
影片还在播放，夏歧却没了看下去的心情，他想起昨天闻钊送他回东樾华林时，在电梯口问他的那句“嫌我”，当时夏歧没有立即回答，现在想来，闻钊送他上去还没出电梯就走人，估计是有些生气了。
在闻钊看来，他长久的沉默大概约等于默认吧。
夏歧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懊恼，刚刚自己极力辩解生怕闻钊误会的举动，不仅在对方眼里可能会有些此地无银，可能还有些伤人。
夏歧得出一个结论，闻钊不仅敏锐，还敏感。
闻钊拿着药进来，便见夏歧蹙着眉头，一脸无精打采的仰靠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是被人抽空的力气。
闻钊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视线居高临下地落在他脸上。
眼前猛地出现一张放大的脸，夏歧吓得一哆嗦，仰靠的姿势立马就坐正了。
闻钊立马皱了眉，“一惊一乍干嘛呢？”
夏歧舔舔嘴角，一双眼睛悄悄打量着闻钊的神色，闻钊还皱着眉，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生没生气，但肉眼可见的不算高兴。
“这是你的本性吗？”闻钊在他身边坐定，一边将他的伤脚抬起来搁在自己腿上一边问。
注意力被转移，夏歧一时间有些没听懂，“什么？”
“你还是扮夏晗的时候看着比较像三十。”
“你在变相说我年纪大？”
闻钊睨他一眼，啧道：“我在变相夸你成稳。”
夏歧可没忘记他那前半句话，为自己刚才乍乍呼呼的行为挽尊，“我刚才只是被吓到了，其实平时我是个很高冷的人。”
闻钊抬眸扫向他，那表情仿佛在考量他这话是否掺杂了水分，而后问：“我长得很吓人？”
“倒也不是……”夏歧答得颇为别扭。
闻钊便没再继续问下去，拧开喷雾盖子，对着夏歧还有些发红的脚踝一顿喷。
药物喷到皮肤上会化作液体，药物本身可能含有薄荷等成份，喷洒在皮肤上凉幽幽的很舒服，但夏歧的注意力并没有在伤脚上，所以猛地被这凉意一激，伤脚下意识便本能的朝回缩了一下。
“别乱动。”闻钊握着他的小腿肚说。
夏歧便没动了，也是这个时候，才发觉他们的姿势有些过于暧昧了。他下意识又缩了缩脚，而后便得到闻钊一个警告的眼刀。
“这就是你说的高冷？”
夏歧：“……药不是上完了么。”
“再晾晾。”闻钊托着他的小腿肚将腿往上抬了抬，另一只手点了点自己身上的西裤，“本来只湿了这么点，你老动来动去，是不把我这条腿弄湿不算数是吧？”
喷雾喷出来就会变成液体，夏歧压根儿没想到这东西会顺着皮肤往下流，这会儿被闻钊这么一说，便有些理亏了，连带着刚才那点因为姿势暧昧而生出的退缩都抛到了脑后。
“你喷太多了。”夏歧说。
“喷多点效果不是更好？”闻钊摇了摇瓶子，随后看了看背后的说明，“严重的话一天数次，你今天喷了几次了？”
夏歧回了一下，“两次。”
闻钊啧了声，“所以我喷多点是对的，这量相当于喷了两三回吧。”
可能是爱情片的余味太足了，会让人的大脑运转变慢；也可能是夏歧在经历过一脸砸到闻钊尴尬部位的尴尬后再被这有些暧昧的气氛一烘托，以至于他的大脑有片刻的宕机，以至于连闻钊话里的漏洞都没有查觉，竟还附和地点头，说：“有道理。”
如果此时季淮在场，他一定会被两人的发言震惊得哐哐撞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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