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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的，我的胸口一阵一阵发疼，好像触动了什么似的，很不舒服。
何雯接过我的话，冷冷道：“你不应该求我们，应该去求死者的爸妈，是你儿子拿走了他们女儿的命，你该问他们肯不肯原谅你。”
不远处，陈家夫妻并立着，看着眼前的闹剧，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可以猜到，肯定是解气的。
可是，这对夫妇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好像看到凶手受到惩罚，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或许，他们只想女儿能够回来。
肖琴受了何雯的指教，用膝盖走到元元爸妈面前，郑重其事地给他们磕头：“都是做父母的，我家孩子造的孽我认，对不起……我不该不认罪，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劝劝她，劝劝她饶了我儿子吧！你们要把我怎么样都行，什么样的惩罚我都认，只求你们留牛牛一条命！”
“咚咚咚！”
肖琴趴在地上，姿态低到了尘埃里，用力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来时，额头上可见白骨，双颊紫红，异常可怜。
“我把我的钱都给你们，我一分钱都不要，只要我的牛牛，事后我让他给你们做干儿子，孝顺你们一辈子！这是我们家欠你们的！”怕元元父母不答应，肖琴又补上了些物质条件。
“还有，我不该有了钱之后就变了味，芹芹你还记得吗，我们以前多要好？是我变了，我错了，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请你原谅我，我一定改过自新……”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相信这一次，她真的把该忏悔的都忏悔了，愿意拿一切换儿子一条命。
肖琴那么高傲一个人，平时用下巴看人的一个人，终究还是为儿子低了头。
而那边，牛牛已经在牛荣根的折磨下昏厥了过去，连吐水都吐不出来了，小脸发白，跟溺水没有两样。
终于，元元妈落了泪：“行了，我原谅你了。”
元元爸震惊极了，用肩膀推了推妻子：“你……你说什么？”
“都是当妈的，我理解她。”元元妈擦了擦眼泪，重重叹了口气，对地上的肖琴说，“我原谅你，这是看在我们曾经是好姐妹的份上，我也不图你真心悔过，只是想为我剩下的孩子积点德。”
她指的是元元的弟弟。村民告诉过我，那孩子从小体弱多病，元元家穷，有一半是那孩子吃药吃的。有个方士给他看过相，说他命比纸薄，需要一家子多行善积德，才能保得住。
元元妈刚擦完泪，眼泪又止不住下来：“孩子爸，元元已经走了，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杀了姓牛的全家，她也回不来了。活着的人，应该珍惜现在，不是吗？”
珍惜他们剩下的那个孩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元元妈已经不想再尝一遍了。
肖琴大喜，玩命给两夫妻磕头：“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大人有大量，我肖琴绝不负二位，以后团团的抚养费、学费、医药费都由我家出，我一定把他养的白白胖胖！”
元元妈不愿再看她，把元元爸交给了亲戚，只身走到河边。
“元元，你听得到吗？是妈妈，妈妈在说话，你听得到吗？”她踮着脚，冲河边的牛荣根喊。
牛荣根听了呼唤，果然不动了，缓缓回头，眸光复杂。
“乖女儿，妈妈终于看到你了……”元元妈声泪俱下。
一个母亲不会认错自己的孩子，目光交汇的那一刻，她好像已经把元元认出来了。
“元元，是妈妈在说话。你是最听话的，你听妈妈说好不好？牛家已经跟妈妈道歉了，你弟弟的医药费也有着落了，我们都过得很好，你就放心走吧……我记得小时候，你跟我说很喜欢跟牛牛玩，长大以后还要嫁给他呢，你记不记得啦？”
“妈妈怎么教你的，做人要善良。妈妈失去了你，很痛苦，这种痛苦，我不想再让你肖阿姨尝一次了。元元，你听妈妈一次，放过他，好不好？”元元妈耐心哄着，就跟哄活人小孩一样，让我有一种元元还活着的错觉。
可事实很残酷，元元看起来已经完全不记得妈妈了，在听完这段话之后，继续把牛牛泡在水里。
“杀、人、偿、命。”低吟从牛荣根的喉管里传出来。
此刻的元元只是一个空有仇恨的机器罢了，怎么可能把话听进去呢？
见起不到效果，元元妈冲着我摇头。
我对着身后的人说：“去给我拿线香来，要快。”
既然两家已经有和解的苗头，那我也没有必要执着于让牛牛恶有恶报了。刚刚被附身的牛荣根已经让他尝到了溺水的滋味，肖琴也已经反省，回去应该会好好教育儿子。
那么这件事，应该了结了。
人群中出来一个跑得快的，去坟前拔香，主家的矛盾缓和了，来助威的人群自然也就没必要针锋相对，他们混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奇异的亲如一家。
“齐大师，你有办法对不对？”肖琴红着眼睛看我。
我点了点头，刚好接过线香。
香烟袅袅，香头滚烫，我屏息凝神，忍着巨疼把香头扎在了手心上……
滋滋滋……
在场目睹的人皆是不忍，纷纷扭过了头。
手心符，是一种江湖秘术。三年前外公将它交给了我，本是自救用的，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我伸直手臂，一步一步靠近河边的父子。何雯担心，要拦我，被我给拒绝了。
“魂来——”
只见我用力在牛荣根背上拍了一掌，他就白眼直翻，哀嚎了一声栽进了河里。
牛牛就不用说，自然是和父亲一起掉进了河里。
我转头吩咐：“快，鬼已经走了，会水的人赶紧下去救人！”
“嗖嗖嗖”几下，五六个赤膊男人就下了水，其中有牛家的，也有陈家的，他们不分你我，合力将父子二人救上了岸。
何雯在学校学过急救，此刻不计前嫌，将牛牛从死神的手里抢了回来。
“咳咳……”小男孩咳出几口水，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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