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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主家与李登的关系匪浅，不管陈半生是对还是错他都是要救的。
“还不起来？”
看着在地上面如死灰的李宣，老者低低地斥责了一声便要负手而去。
那几名世家子弟早就跑了过来，手忙脚乱地抬起李宣就向城中跑去，只要赶得及，李宣身上的伤势定然无碍。
道袍老者随手把陈半生拍了个半死，便再也不想污水沟西岸待上哪怕一秒。
只是他没走几步就感觉到一丝异样，这异样不是被强敌环伺埋伏的那种危机感。
而是夜入深山或黑色水域之时被洪荒异兽盯上的那种阴冷和压迫感。老者虽然没有回头，可背上的汗毛早已竖了起来。
这种感觉多久没有了？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当年独闯落星谷的时候，他之所以有今天这般惊世骇俗的修为都是拜谷中那条千年巨蟒所赐。
那一战他重伤垂死，全身筋脉尽断。
若不是因祸得福吞下巨蟒的内丹，他早就变成一滩烂泥了。
照理说这个地方绝不可能有那样令人绝望的洪荒巨兽，可是这样的感觉偏偏如此真实。
有几次他几乎觉得那只无形中的巨兽就站在他背后紧紧的盯着他，那种冷血动物特有的恶心和滑腻好像在他肌肤上游走。
道袍老者猛然回身，可是身后空空如也，除了那个瞪着双眼七窍流血拼命都不肯倒下去跪下去的陈半生，就只剩那个懒洋洋的乞丐了。
“错觉。”老者自言自语，再次转身离去。
可是刚刚转身，那股压迫感又出现了。
心中觉得蹊跷的老者嘀咕着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只想速速离开。
可是那压迫感太沉重了，简直要压爆他的血管和骨骼。
他站在了原地，伸手拔出腰间长剑。
不远处的小姐和其余去而复返的世家少年一阵惊呼。
在他们眼里，今天天气不错，老者仙风道骨。除了污水沟西岸那个煞风景的乞丐和傻子，其他的都稀松平常。
所以老者持剑转身杀气骤然席卷，不但惊扰了他们也让他们不明就里。
“郭叔！”丫鬟大声叫道。
“带小姐入城！”老者战意全开，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额角不断流下。
“去通知李家，来这里接主人！”丫鬟转身向那几名世家子弟说道。
紧接着小指一勾从腰间拽出一把寒气逼人的匕首，一个闪身挡在了小姐面前，屏气凝神，全神戒备。
“李家？主人？”几名世家子弟面面相觑。
“你们只管去通报，琳琅李家长女李倾城在此！快去！”
丫鬟持刀警戒，先前的刁蛮刻薄一扫而空，不愧是顶级世家，一名丫鬟竟然是近身肉搏的高手。
持剑老者将长剑横在胸前，扬声说道:“老夫郭欢，琳琅李家供奉。何方高人在此，还请出来相见！”
身前空无一物，可郭欢却浑身紧绷无一丝一毫放松。
污水沟西岸的贱民们只觉得这个持剑的老者有些傻。
因为就算是他们，也不会对着空无一人的虚空大喊大叫，有这个力气还不如出去磕几个头讨几口残羹冷炙来的实在。
先前劝说陈半生跪下的几名西岸人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又一次从烂草腐木里拽出一根竹竿和半只破碗。
“又快要吃饭了，快走快走，晚一点东岸的老爷们就把剩饭喂了狗，我们就要挨饿了。”
几名西岸人一瘸一拐地拄着竹竿捧着碗，走过了连接东西两岸的浮桥。
“在下郭欢……”郭欢没有因为西岸那群急着讨饭的人有一丝情绪波动。
修为到了他这种境界，只要愿意随时都能进入冥想境，外物不可干扰。
夕阳又低了一些，白云还在飘，污水沟西岸的恶臭和腥臊味随风而来，像极了卑贱却真实的生活。
乞丐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几颗花生米放在嘴中嚼来嚼去，陈半生还是那副要吃人的样子，一半身体陷在烂泥里一半身体全力支撑着不倒。
除了这些，一切都没有变化。
“莫非是想多了？”郭欢暗自嘀咕，“真是江湖跑老了，胆子跑小了。这个狗屁地方能有什么，庸人自扰。”
郭欢摇了摇头，归剑入鞘，再度转身。
可刚刚走两步，那股令人心悸绝望的阴冷的压迫感又一次出现了。
“找死！”郭欢霍然回身。三次试探，他终于发现了这股气息的来源。
竟然是那个骨骼尽断重伤垂死的少年——陈半生！
可这又让郭欢困惑无比，这少年不但没有任何修为，更是笨的可以。
这样的人不管怎样努力，就算练断了腰练废了手练到疯练到死，也只是一个比一般蝼蚁大一点的，嗯，蝼蚁而已。
就算这只蝼蚁长出翅膀能够飞个一米两米又能怎样，蚊子嗡嗡叫，伸手拍死就是了。
可是那股气势和杀意又是怎么回事？
就算是天才，想修出这样的气场也是极其不容易的，这不单单是功法和招数。必须得是从尸山血海滚出来的幸存者杀人如麻的恶魔才会有这样凛冽的气势。
郭欢迎着陈半生的目光看去，那血红色，摄人心魄的眼神无论如何也不应该长在他那满是污泥的脸上，更不该出现在污水沟的西岸。
郭欢冷哼一声，长剑一抖，一道剑气划破了天际。
陈半生必须死，这是郭欢心中唯一的想法。
就算眼前的陈半生对他没有一丝威胁，而且未来也不可能对他有一丝威胁，他也得死。
因为他的眼神，他的气势。
他的每一次呼吸和每一个动作，都在彰显一件事情——他不服！
不服就会反抗，反抗就有可能，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郭欢也不愿意去赌。
能活到今天，一半是凭他修为，而另一半就是靠谨慎和小心。
他老了，不敢赌了。
剑气若有若无，像一道细细的闪着光的弧线转瞬即至。
陈半生看着那道剑气，脸上没有一点恐惧，甚至咧嘴笑了笑。
躺在一旁的乞丐找了块石头蹭了蹭痒，“扑”的一声吐出半颗花生米，径直向那道剑气撞去。
看似毫不相关的两件东西相撞，却像草根刺破了气泡，虚空轻微的晃动了一下，剑气消失了，那颗花生米却完好如初的掉在了地上。
“差不多得了，有完没完。”乞丐翻了个身，声音懒洋洋的叫人牙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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