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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白人，典型的高加索人种，大鼻子，卷曲的头发，褐色的眼睛。
尽管身材算是高大，但是也掩盖不掉他浑身散发着的，一股猥琐的气质。
那个白人径直走进洋子club。完全没有观察四周的环境。
水和坤登坐在车里。他们才刚刚抵达。他们同时死死盯着那个白人老头的背影。
他们互相没说话，随后，也走进了洋子club。
看见坤登的眼睛还在跟随着白人老头，水示意了一下，转身去更衣室换衣服了。
更衣室里，娜娜正靠在一张打着补丁的旧沙发上睡觉，手上的香烟还在燃烧着。
小雀斑在聚精会神地化着妆，她年轻的面容照耀在化妆灯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水坐在小麻雀的身旁，打开化妆包，一边打扮着自己一边问她。
“洋子以前有很多外国人来吗？”
“应该是吧，以前这附近有挺多矿产公司，都是外国人开的。”
“那为什么现在来的少了。”
“挖没矿了呗，都回老家了。”
小麻雀一边用卷发棒烫着头发，一边回答。
“不过那会我还小啦，大多都是从父母那里听来的，这些故事娜娜姐可能知道的比我多一点。”
“他们那些外国人呀，有利可图就一窝蜂的靠过来，没钱赚了就全跑喽……”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过来，水回头看，发现是娜娜。
她吸着刚刚还没燃尽的香烟。把手搭在水的座椅靠背上。
“好了，准备好了就出去吧，别闲聊了。”
水换好演出服，走进观众卡座里。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外国男人，坐在卡座上，正在色眯眯地盯着舞台上跳舞的女孩。
坤登在不远处站在。依然盯着他。
水思考了一下，径直走向那个白人老头。
坤登明白了水的意图，腾地一下向前弹了一步。但随后没有继续往前上一步。
他眼睁睁地看着水直接坐在了外国老头的身边，低着眼睛看向他，摩挲着他的西服外套。
水摩挲着他的外套，悄悄拉开一点，里面是一个公司定制的polo衫，上面印着“黑兰德”三个字。
看来他是这家公司的员工。
那个白人看见水主动，一把搂住她的肩膀，用粗糙的手掌在她身上揩油。
水抵着恶心强颜欢笑。
坤登在一旁看见这一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也想向前，但是双脚却不知道被什么钉在地上一样。
过了不一会儿，他看见水站起来。水一边向后门走去一边给坤登使了一个眼色。
坤登稍等了一下，看见外国人的眼神转向别处后，然后赶紧快步跟上。
他们一起走到了后门的小巷里。
没等坤登发问，水就开始说话。
“五十二岁，英国人，三十年前来过棉国，呆了两年。跟着淘金的那一批人回去的。这次来是因为新工作需要到这里出差。”
她看见坤登的嘴唇在微微颤抖。
“对的上吗？”
她已经猜到了坤登在意的是什么。
坤登也知道了水看出来了，一切都没有隐瞒的意义了。
坤登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只见过一张照片…太像了…他还说什么了？”
“你知道黑兰德公司吗？”
“知道……是家矿业公司吧？”
水点了点头。
“是的，黑兰德公司以前只是一家来自于英国的小小的物流公司，但最近一直在全力进军棉国的铅锌矿产业，我们韩氏加工厂前一阵也考察过他们的产能，他们的扩张速度大大超出了我们的意料。”
“所以他是黑兰德公司的员工？”
“是的。”
水继续说。
“之后他见色起义，就要带我下楼。我和他说我今天不方便。他说他下个月还会来棉国出差一次，可以带我去他的暂住地。之后就不来了。我要和他约定吗？”
水反问他。
坤登愣住了，下巴咬出一个痕迹，他看着水半晌，然后又轻轻点点头。
“我知道了。”
水说完就转身走回去了。
这时，水才发现坤登身上的异域特征。或许如果他出生在另一片土地上，会过上截然不同的人生吧。
看着水返回了洋子，坤登在小巷里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水和那个外国男人。
他是英国人吗？母亲生前从来没和他说过他生父的信息。
他只偷偷地看过一张照片，小心翼翼地藏在母亲的荷包里，随身携带。
在母亲下葬的那天，他把那张照片和其他东西一起烧给了母亲。
如果真的能找到生父，坤登真的好想问问他当时为什么抛下他和母亲？想问问他知道他们这些年受了多少苦吗？
如果当时他把他们接到国外，以坤登的脑子，现在应该已经是什么知名的博士，或者政客了吧。
母亲也不会在操劳和白眼中透支自己的身体，最后倒在加工厂里，再也没能站起来。
而水则占据着坤登大脑的另一半，坤登也看不明白水的内心。
她明明应该如此地恨他。恨的要扒他的皮，啃他骨头才对。
而她却表现恰恰相反，明明已经在那一瞬间看穿了他，看到了他的弱点，却还要帮助他调查真相。
等坤登回过神来，他已经坐在了洋子club的座位上。
那个外国人早已经没有了踪迹。他应该是离开了。
他转头看着舞台上的水，水也看见了他，她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故意转向他这一边，折叠了腰身。
这个世界怎么了？坤登想不明白了，好像有什么东西破裂了一块。
———
出租车里的音响播放着不知道是什么语言的音乐，听起来像是摇滚。
在交通拥堵的路上听这种音乐实在让人烦躁。
胡青霜紧紧地靠在后座的靠背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放空自己的大脑。
司机好像是感受到了胡青霜的心思，默默把音量调低。
“抱歉，是我在想心事。”
胡青霜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和司机解释道。
“没关系，是我，人老了就喜欢把声音调到最大。”
司机把脸侧过来一点说，他的中文出乎意料的好。
胡青霜重新扫视着车内，自从坐进来就在想心事，还没来得及好好观察周围情况。
这辆出租车出乎意料的新，内部装潢也很优质，如果不是外面涂装了出租车的标识，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出租车该有的样子。
“cemalim。”
司机突然说话了。
“什么？”
“刚刚的歌，是erkinkoray演唱的cemalim。土耳其语的。”
“是吗。”
胡青霜友好地笑了一下。
“没想到是这么小众的音乐。”
“有的时候听一听外国的音乐，就好像真的到了国外旅行呢”
司机握着方向盘，眼睛看着后视镜说。
“我打算退休了以后去欧洲好好旅行，然后找一个喜欢的地方安度晚年，心里想着或许土耳其也是个不错的地方，就尝试着先听一听当地的音乐，可是好像也不是很听得进去呢。”
胡青霜点点头，手臂贴紧身体，司机说的话让人听起来毫无头绪。
“住在国外很贵的吧。”
胡青霜问。他的职业好像不太可能保证他长期旅居海外。
“很贵呀，所以做决定的时候，要果决，碰到机会要抓住了……”
胡青霜完全听不懂司机的话。
“看你像是刚来棉国的游客，你叫什么名字？”
司机又问了一个问题。
“我叫胡青霜。”
胡青霜附和着。
“那就对了。”
司机说完，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胡青霜觉得怪异极了，她四下张望，看见司机衣服底下的腰包鼓鼓囔囔的。
她又仔细看了看，觉得那可能不是腰包，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冷汗冒出来了。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胡青霜看见司机转完脖子以后，把手摸向了后腰。
“对不起。”
胡青霜突然大声说。司机好像也被吓了一跳。
“能不能把空调关上，好像有点太冷了。”
司机想了一下，把快要摸到后腰的手拿开，去拧空调的开关。
在这个瞬间的档口，胡青霜从包里掏出来一瓶防狼喷雾，往司机脸上喷去。
随着“啊！”的一声，司机向前倒去，随后，他一把抽出腰间的东西，果然是一把左轮手枪。
胡青霜看见他挥舞着手枪，急忙打开车门，向路边滚去，身后响起了一声枪响。
好在因为防狼喷雾的功效，司机这枪完全射偏了。
枪声引来了四周的注意，胡青霜看见一个交通警察正在向他们跑来。
司机也意识到了这一枪开的鲁莽了。他揉着眼睛，轰地一脚油门，蹭着旁边的车，跑了。
胡青霜趴在地上，惊魂未定，四周的群众人看见司机跑了，也纷纷围上来。用棉国话开始关心她。
很快，交通警察也赶到了，他把她扶起来。
看着四周可爱的人，胡青霜心里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她清楚的意识到，她的行动被泄密了。
那些想要韩秋消失的人，现在也想让她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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