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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切安顿好，天色已黑暗无光，片刻后竟下起雨来。
“看来，今日是走不了了。”江见月对云渊说道。
“实不相瞒，”云渊看向几位师太，“行至此时，天色已晚，我等一行人，本就有了在此叨扰的打算，还望各位师太不要介怀。”
“哪里哪里，难得有达官贵人光临此地，这寒舍今日也是生辉了。”秋明师太说着，将沏好的茶分别端给每个人。
“不过，我们来此处的目的，您想必已有听闻。”江见月开门见山，“例行公事之时，怕是会有不妥冒昧之处。”
“大人放心，您与月儿交情甚好，又是当今朝廷要官，若有公事需要协助配合，尽管说便是。”
说到案件，云渊忽而面色严肃起来，他盯着杯中绿蚁，许久才抬起眸子。
“师太，近两年，这庙庵可有走失之人？”
“哦？走失之人？”秋明师太表现得很惊讶，“走失之人倒是不曾有过，不过，这些年因朝廷旨意离开此处的，倒是有些人，想来这庙庵也曾是香火鼎盛，如今这样零落寂寥，只不过是......哎，时运不济罢了。”
“还劳烦师太将当时注销僧籍之人列出明细，这些人非常关键。”
“这些都有记录，贫尼一会便去取来。只是，大人何出此言？莫非......这些人与汴州案子相关？”
“汴州发现的那具尸体，如今依然无法寻到根源，因此，所有不在籍之人都尚且不能排除考虑。”
“那如此说来，根据现有在籍百姓身份核查，并未发现疑似之处？”
鱼离听到案件，双眼放了光一般的兴奋。
“不错。”云渊点头。
“那么，按照哥哥的推断，不在籍之人范围不大，除了街上流落的乞丐，其余便是新朝初立之时遭遇动荡的僧尼，而据我所知，流落乞丐都在户部造册登记，如此一来很好排除，同时，周边寺庙庵闾之中，现有僧尼也可排除，那么，前些年因朝廷旨意而还俗的僧尼，便是最为可疑了。”
“原是如此，”秋明师太恍然明白过来，赞叹了一声，“那看来是重要线索，待我回去好好整理整理在送过来，先失陪片刻，诸位请便。”
说着，秋明师太和其他几位师太匆匆起身，撑起油伞，渐渐消失在雨幕之中。
“还未来及仔细询问，那尸体发现数日，我却从未听到过死者性别之事，不过，我看你们来此处查探，莫非，死者是一名女性？”鱼离问道。
“暂未可知，因此，寺庙和庵闾都在排查范围之内。”唐毅回道，“尸体高度腐败，而私处腐败尤甚，的确难以辨别性别。”
“说起这个，我还一直没来及询问，那尸体为何那个位置腐败最重？难不成，是凶手刻意为之，进而隐瞒死者性别，混淆视听？”狄采来了兴致，忙插嘴问道。
“狄公子想象力过于丰富了，”一直未开口的孙尚此时站了出来，“诸位有所不知，死去之人，其私处同口鼻耳一样，都与外界相通，因此极易滋生蛆虫，自然腐败严重。”
看着面前两位新招仵作各抒己见，鱼离这才想起来他们二人之间还存在竞争关系。
“奥！”狄采悠悠点头，“怪不得，那尸体面目全非，根本看不清容貌，原是面部易腐所致。”
“面部腐败很严重吗？”鱼离忽而问道。
“是啊，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都腐败得看不出来，”狄采说得眉飞色舞，还不忘补充一句，“那样子看着甚是?人！”
“按理说，面部口鼻以及耳，虽与外界相通，但面部皮肉较薄，脂肪组织少，尸体腐败的时间也会相对较长一些。不过……死者被曝尸荒野，那时时令还是夏季，温度高，且湿度大，尸体在外界暴露时间足够久的话，也可能会导致面部腐败严重。”鱼离分析道。
“若是能确定死者性别，范围就可以缩小许多。”江见月一语道出关键。
“其实，也不是不能确定。”鱼离面上极为淡定，毕竟，这是她本专业的范畴，还算胸有成竹，“虽然尸体私处腐败，性别不能直接辨别，但却可以从骨架上来进一步判断。”
看着云渊几人投来诧异的目光，鱼赶紧解释，“我之前读过一本仵作杂录，其中便记录着如何根据骨架辨别死者性别的方法。”
“我对死者骨架还有印象，”孙尚一看就是那种好好学习的读书人，因此，记忆力超群这点一点也不令人惊讶，只见他眸中闪烁着光芒，仿佛一下子被鱼离的话提起了兴趣，激动地说道，“云姑娘可以向我询问细节，我根据记忆提供线索。”
“如此甚好。”云渊听后欣喜万分。
“这也不难，分辨性别最关键的，是耻骨，其次是骨架大小。首先，男性盆腔狭窄，而且较深，其形似漏斗状；而女性盆腔宽且浅，形似圆桶状。因此，不止死者盆腔形状如何？”鱼离说着，目光投至孙尚。
孙尚听后如醍醐灌顶一般，大喜道：“死者是小骨盆，骨盆深，且狭窄，按照云小姐所言，死者应是男性！”
孙尚快速得出结论。
“嗯。”鱼离微微点头，继续问道，“那死者骨架大小如何？身长多少？”
“这个我测过了，”唐毅抬手示意，只见他早已掏出口袋中的记事本记录鱼离方才的话，此时，他飞速翻到先前在汴州验尸时记录的那一页，回答道：“尸体腿骨以及手臂骨架均比一般女性较大较粗，此外，其身长将近七尺。”
“七尺，不算矮了。如此说来，死者性别大致可以确定了——是一名男性。”鱼离说着，目光转向云渊。
“如此说来，我们此次来这尼姑庵倒是白费力气咯！”狄采失落的耷拉下脑袋。
“今日落雨，再去别处也是困难，”云渊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既来之，便在这里暂住一晚，明日一早，我们便动身去往其余几所寺庙。”
“且今日收获不小，多亏漓儿，使得案件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解决了困扰我们许久的难题。”云渊微笑着看着鱼离，心中甚慰，于是笑意中也似是充满了骄傲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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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抬眸，正好迎上白潇的目光，她赶紧扭头看向一旁，若无其事一般地喝起茶来，但内心却有一种压制不住的欣喜。
多日不见，终于如愿再见，鱼离心想着，况且此时她身体大好，可以继续随同云渊探查汴州一案了，那么日后相处的时间便又多了起来，真是双喜临门的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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