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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最近这几百年以来，俗世皇朝中能人辈出，打压得我道门喘不过气来。若不是我道门踞险要灵山，又有先祖法阵相护，说不得已经被赶尽杀绝了。”
听到这里，丁羿倒吸一口凉气。
凡俗君王以及官吏，竟如此强大？
丁羿忍不住问道：“李师叔，这没道理啊。人间修士迅速壮大，难道道门修士就不能吗？”
李老道叹息一声，哀声道：“无根之树，焉能久活？这普天之下，四海之内，莫非王土。君王一声令下，我道门之众便成妖邪之流，往后想要吸纳有修行资质的弟子，就变得极为困难，此无异于老树断根矣！这是其一。”
听到这里，丁羿心中豁然开朗。
这就好比一个名校断了生源，师资力量再雄厚，又能出几个优秀学子？断根了啊。
紧接着，李老道又补充道：“这其二，便是因为修为增长的路数不同。凡俗之中，即便是普通人祭拜朝廷分发下来的神像，也有机会获得血气强健体魄，朝廷再从中择优，选拔武官。
“成为武官后，实力来得更加简单，只需层级高的官员封位赐印，便可获得相应的战力，何其轻松？
“而在我道门修行，光是资质就难倒一大片，需得千里挑一。修行起来全靠自身努力，进展相对缓慢得多。如此下去，凡俗皇朝的整体实力，渐渐就超越了我道门。
“当然，还有最为重要的一个原因。当初我道门先辈，齐上战场，几乎尽陨。纵使有活着的前辈，也被封印在了那大小四万多个战场之中，此局面，便造成我道门传承严重断层，许多上等术法、功法，因此失传，才导致我道门大不如前，唉。”
丁羿沉默着，心中盘算总结李老道的话。
道门打不过凡俗官吏的原因，无非就是三点：第一，收不到足够多的弟子。第二，凡俗皇朝的官员实力增长途径轻松，只需受封即可。第三：以前战死的道门高手太多，很多东西失传了。
想到这里，丁羿心中暗忖：看来道门已经严重衰落，我若真加入其中，岂不是有点四九入国军的味道？
不管怎么说，他打定主意不会死忠于某个修行类门，一切以自身利益和小命为重。
小癞头就不一样了，他跟随李老道修行数年，可以说是李老道一手培养起来的，他听完，义愤填膺道：“那些狗官欺我道门，他们都该死，若有朝一日我崛起，必将狗皇帝的头拿来当夜壶！”
李老道点头：“好徒儿，你性子虽有些顽劣，却也是知恩义，晓大礼之人，这便是为师最看重你的地方。”
小癞头心下感动，“师父的教诲，徒儿永生难忘。”
两人看了一眼丁羿，丁羿连忙表态：“俺也一样。”
片刻后，丁羿沉吟少许，问道：“李师叔，我也成为道门修士了，却还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属于什么层次，咱们修行者，有境界划分之类的东西吗？”
李老道说道：“自是有的。”
不等丁羿继续问，他自顾说道：“我道门的境界，初境为淬体，次境为开窍，往后分别是凝气，养胎，炼魂，命宫，神游等境。你师叔我，目前便是神游之境，只有到了这个境界，才算真正入了得道的门槛儿。”
淬体，开窍，凝气，养胎，炼魂，命宫，神游！
丁羿暗暗记下了这七个境界，然后问道：“敢问李师叔，我现在是何境界？”
李老道微笑着：“你小子运气极好，幸得你师尊赐予神妙丹药，捡了一甲子功力，全身穴窍大开，大致相当于初入‘开窍’境，只需练习一阵我的穴窍开元法，便可内化真力，成为真正大成的开窍境修士。”
丁羿心中大喜，没想到一颗丹药，就让他从无到有，提升了两个境界。
不劳而获的感觉，真特喵的舒服。
不过丁羿心中仍有疑惑，便道：“李师叔，敢问您修行了多久，有多少功力呢？”
李老道回应：“我修行六十四载，差不多也是一甲子功力。”
丁羿迷糊了，满脸的问号，“这是怎么回事，李师叔说我有一甲子功力，我才开窍境。而您一甲子功力，却达到神游境，为何有此差异？”
李老道没好气地瞪了丁羿一眼，道：“看样子你小子还不知足？所谓的一甲子功力，便是按照你的资质算，修炼六十年能达到的境界，并不是每个一甲子功力都一样，这种差异，是由于资质和体质共同造成的。”
经过解释，丁羿这才明白过来。
他本是一孱弱濒死的少年，以那种体质算，修炼一甲子能达到开窍境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所以说，功力什么的都是浮云？境界才是实力的判别标准！
一旁的小癞头，心里羡慕得紧。
暗道丁羿这个小王八蛋，又懒又笨，偏偏怎么就被道门高人看中了，让他白白捡了这么多功力。
心底岔岔之余，小癞头连问道：“师父，您老人家是神游境，能不能打得过村子里新上任那头虎精？”
李老道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屑，“那虎精怎可与我神游境相提并论？我若要杀它，弹指施出个杀字术，便能斩他个神魂俱灭。”
小癞头眼睛一亮，“原来师父这么厉害！那您何不为民除害，将其斩灭？”
李老道苦笑摇头，道：“傻小子。镇守在各个村落的所谓神灵，不过是被那些天外来客奴役的精怪鬼魅而已，杀它们有何用？又岂能杀得完？况且如今我正处在晋境关键期，怎能去招惹是非暴露行踪？
“徒儿啊，你往后一定要认真听师父的话，做任何事都要以大局为重，切莫意气用事，小不忍则乱大谋。丁羿师侄，这话你也记着。”
“知道了师父。”
“明白了李师叔。”
丁羿和小癞头同时恭敬一拜。
“你们还有甚么疑问？”
末了，李老道问了一声。
小癞头没答话。
丁羿心中有些顾虑，于是道：“李师叔，我头前服下丹药，引来异像，会不会被丁家那位官老爷或者是村里的神灵知晓？”
李老道点头，“你不提我还忘了，倒是有可能被发现。毕竟，那颗丹药是你师父以手段从虎精那里所取。”
丁羿有些担忧，便道：“那我怎么办啊李师叔，他们若是得知我是道门弟子，会不会杀了我？”
李老道一笑，“那还用说，保准把你抓到县里去游街，打得你皮开肉绽，再杀了你挂在城墙头上示众。”
丁羿一阵恶寒，当个道士也特么太危险了。
李老道接着道：“不过你别担心，我自有手段隐藏你的一切修为，平日里你别自己暴露，五品以下的武官，妖王以下的精怪，自是感应不出什么来。”
丁羿这才安心了些，他想想也是，若李老道没有些厉害的隐藏手段，小癞头恐怕早就被抓去鞭尸了。
话音落下，李老道双手结印，然后用泛着黄光的指尖，在空中画出些毫无章法的纹路，最后大掌往前一推。那画出的符文印记，便落入丁羿的胸膛，隐没进去。
“时候也不早了，你二人回村去吧。”
李老道看看天色，差不多五更天，快要亮了。
丁羿和小癞头一拜，准备离去。
临走前，李老道又嘱咐：“记住，千万别暴露道法修为，尤其是徒儿你，否则必引来灾祸。”
小癞头点点头，“知道了师父，每次你都交代一遍，我就算是石头，也该长心记住了，嘿嘿。”
李老道笑骂道：“臭小子，还不耐烦了？下次你来时，带着你丁羿师弟一起过来，为师带你们去神游，能不能捞到些好处，全凭你们运气。”
听到这话，小癞头突然兴奋起来，忙道：“师父您说话可要算话！”
“去吧。”
李老道只挥挥手，示意两人赶紧离开。
……
山林里，丁羿跟在小癞头旁边。
“你师父说的神游是什么意思？”
“就是神游的意思呗！”
丁羿翻了个白眼儿，“能不能说清楚点？”
小癞头没好气道：“我又没神游过，我哪知道？反正有好处就是了。”
丁羿知道，小癞头这小子性子贱，怕是故意不说，他也懒得问了。
在林子里走了一会儿，丁羿又道：“你师父那么厉害，为何还蜗居在这穷乡僻壤，不带你去名山之中修行去？”
小癞头道：“你懂什么，我师父乃是高人，他老人家自有算计。况且，我师父说要让我做武官，从乡里一步步上去才稳当，闲事你少管少问，只要你好生跟着师兄我，以后保你有好果子吃，明白没？”
丁羿突然明白了什么，难不成李老道是想把小癞头培养成朝廷里的奸细？
“那是那是，以前我懵懂无知，不知老弟你是高人弟子，以后全仰仗你了。”
“这还差不多。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咱捞王八去，那玩意儿烤着吃，炖汤，味道都不错。”
“你又想捉弄我？干旱两年，昨儿才下了一场雨，上哪去捞王八？”
“真是蠢啊你。你说没有，那我前日抓的几只大螃蟹哪里来的？”
“哪里来的？”
小癞头一脸无语的表情，这小子真是蠢得让人哭笑不得。
“算了，明天我来找你，你跟我去就知道了。”
“好。”
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两人已经回到村口，小癞头从小路回家，早早与丁羿分别了。
丁羿在丛林里钻了许久，身上全是臭汗腌?，准备回去烧水洗个澡。
他刚一走进篱笆小院就发现不对劲。
想要抽身走人，却已被一道凌厉的目光锁定。
只迟疑了一息时间，丁羿就小跑过去，抱手连拜，“小侄拜见大老爷。”
这来人，正是丁大老爷丁得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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