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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绣出了门，扭头进了房间。
苏尚武跟苏尚文贴在窗下，连大气都不敢出。
方才其他的话没有听真切，唯独一句听清了。
阿姐说，她要走？
两人本想进门问问清楚，可瞥见李招娣那脸色，还是作罢。
苏锦绣回了房，只觉得身心疲惫，躺在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王九进了屋，靠在苏锦绣床边。
小心摸了摸包扎好的伤口，眸中，一片墨色翻涌。
怎么办，好想杀了他……
早上醒来，苏锦绣带了些鸡蛋跟肉，去邓大驴家道谢。
昨日张秋水受了惊吓，这会儿卧床不起。
屋里还有没散的血腥味，邓大驴端着药一点一点喂给她吃。
苏锦绣站在门边，看着这一对恩爱夫妻，面色柔和下来。
喝完药，张秋水捂着唇咳了两声。
“锦绣，婶子这是落下的老伤，不是传人的病。
让你邓叔给你蒸个鸡蛋，还有这个，你拿回去。”
她将床边的被褥递给苏锦绣，那是苏锦绣让苏尚武送来的。
“这虎皮少说也能卖十两银子，你给了婶子浪费了。”
邓大驴是个粗心的，那天被褥送来他也没多想。
拿着就给张秋水盖上了，张秋水身体弱。
便是盛夏都得盖厚被褥，如今这天气，身上盖两床被褥都是冰凉的。
那天盖上这被褥便觉得身上暖和起来，她觉得不对劲，拆开看了看，才发现里头的玄机。
那么大一张虎皮，藏在里头，哪儿能不暖和？
昨儿个她也是想还这虎皮，才去锦绣家的。
邓大驴看着苏锦绣，叹了口气。
“锦绣啊，叔知道你是好心。
但叔跟婶子要脸，哪儿能占你小辈儿的便宜？
你拿去卖了，还能补贴下家里。”
他们家都靠锦绣养活，也不容易。
苏锦绣摸了摸虎皮，笑了笑。
“我拿着用不上，也不算是白给。
往后我不在家了，还得请叔跟婶子，多帮衬着点。
若是你们不要，那便烧了。”
苏锦绣留下东西，扭头就走。
邓大驴哎呦叫唤追出门，哪儿还有苏锦绣的身影？
苏锦绣刚进家门，便见苏尚文气喘吁吁的站在门边。
两人打了个照面，苏尚文的神色有些古怪。
苏锦绣看看天还早，招呼苏尚文。
“走，带你进城。”
苏锦绣难得叫苏尚文进城，叫他有些不敢相信。
王九闻声而来，可怜巴巴的看着苏锦绣。
“姐姐，我也想去。
我还没有跟你进过城呢！”
每次，都只在城外接姐姐。
苏锦绣顿了顿，冲他笑了笑。
“以后，有机会的。”
她不放心让娘一个人在家，王九在，心里安稳点。
两姐弟依旧一路无话，进了城。
苏锦绣带着苏尚文去了成衣铺子，买了两身衣裳。
苏尚文死活不肯要，却拗不过苏锦绣。
“我还有衣裳穿，别浪费银子了。”
苏锦绣头也没回，扭头又进了一家书斋。
买了文房四宝，又挑了一些书。
这一番下来，花了好几两银子，苏尚文只觉得肉疼。
待苏锦绣买好东西，让苏尚文先去如意酒楼。
她扭头出了门，过了会儿回来。
喝了口茶，跟林伯说着什么。
隔得远，苏尚文只依稀听见几个字。
“嗯，走，怕，没机会。”
他低着头，拿着东西的手紧了紧。
桌上的烤肉，怎么都吃不下去了。
很快，苏锦绣便招呼他起身，准备回家。
看着苏锦绣，苏尚文鼓起勇气开了口。
“你是不是想走？”
苏锦绣点了点头：“嗯……”
她承认了，苏尚文心都凉了。
“为什么要走？是觉得我对你不好吗？”
苏锦绣一愣，想要解释。
“也不是……”
苏尚文不肯听，早上他跟着苏锦绣去邓叔家，都听见了。
她让邓叔多帮衬着家里，现在又给他买了这么多东西，就是要走了。
可他还没跟她好好赔不是，还没跟她道谢。
“你当初弄瞎了我的眼睛，还威胁我要毒死爹娘。
我就不能恨一恨你？现在我不是在改了吗？
你给我些时间，成不成？”
酒楼里人不少，这会儿都被这动静吸引了。
苏尚文咬牙，声音带了几分哭腔。
“你对我好，我都知道了。
我以后再不骂你了，我念书很聪明。
以后肯定能考取功名，给你挣脸。
你若是不想嫁人也没关系，我跟尚武肯定能养得起你。
你若是想嫁人，我跟尚武做你的靠山，让人一辈子都不敢欺负你……
你别走了好不好，阿姐？”
最后那声阿姐，苏尚文大声喊了出来。
他比苏尚武心气高，从小到大都是打落了牙往肚里咽的性子。
这会儿却顾不得丢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认错。
那声阿姐叫的苏锦绣心里一软，她叹了口气走过去。
“我说的要走，是说一块回家。
难不成你不想回家？”
苏尚文一愣，抬头看向苏锦绣。
“那你不走了？你不讨厌我？”
苏锦绣有些好笑，递给他一块帕子。
“我不走，也没有讨厌你。”
苏尚文撇了撇嘴，不肯信。
“可你不让我帮你写字，给尚武苏栓子他们夹菜，不给我夹。
连牛车都不让我赶，只让王九赶……”
他委屈，他太委屈了。
他明明已经示好到这个地步了，难道阿姐没察觉到？
苏锦绣没想到苏尚文心里憋着这些话，不由轻笑出声。
“不跟你说话，不是怕你厌烦？
不让你赶车，是怕你眼睛没大好掉下去。”
看着苏尚文那幽怨的眼神，她无奈摊手。
“好，行，以后都让你做。”
苏尚文点点头，这才胡乱擦了把脸。
“我没哭，我只是热得眼睛冒汗。”
苏锦绣笑着点头，招呼苏尚文赶紧走。
“走吧，回家。”
两人上了牛车，苏锦绣交待了苏尚文一句。
“看你精气神这么好，应当是没什么大碍了。
明天便可以去学堂了，跟尚武和桃花一块。
我刚才跟林伯也是在说这事，怕你再耽搁下去赶不上他们的进度。”
她想了想，若尚文尚武都去上学了，往后干脆搬进城里更方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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