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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温家姑娘?”闻松眉梢轻挑,语调不解。
游陆那目光微沉了片刻,漫不经心解释:“她是温翩翩的双胞胎姐妹,厉少最近很迷她。”
“迷?”闻松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那个从小别扭得不行的小外甥,最近迷上一个女人??
就是对待当年对他有救命之恩的温翩翩,他身上也没出现过“迷”这个字吧?
再一瞧视频里游陆那懒懒散散事不关己的神态,闻松终于回过味来——
这是游陆在故意鬼扯呢!
厉渊对那女人,应该是别有用心。
“那女人,有什么特别的?”
游陆眉梢轻扬,淡淡道:“没什么特别,长挺像温翩翩的。”
闻松一记白眼:“少来,说点正经的。”
游陆这时起身,一边将厚厚的医学书籍放进墙上的书柜里,一边正经道:“厉少最近总吐血。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认定这件事和那女人有关。”
天知道,游陆这解释绝对是正经到不能更正经。
那头闻松却是嘴角微抽。
游陆也料到对方不会信这听起来过于扯淡的解释。
他将笔记本挪到跟前,如玉的指尖,在触碰板上滑动,“不信的话,等你回来了,自己问他。”
之后,这段跨国视频便很快结束了。
游陆再简单收拾一下,便又去到那间,几乎已经成了温梨专用的卧室。
看到床上的温梨,游陆的目光又从温承聿身上扫过。
他从来有些冷淡,也没额外与温承聿打招呼,只是走到温梨身侧,抬手捏了下那截白皙纤细的手腕。
最后淡淡道:“受了惊吓,心绪不宁,没什么大碍。”
这只是粗浅的诊断。
游陆当然能想到,既然厉渊将他叫过来,这女人的问题,注定不会是单纯受惊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他很快便听了厉渊的描述,得出结论:“你的意思是,她被刺激到,精神分裂的程度?”
厉渊听到“精神分裂”这四个字,莫名极不舒服。
他微拧着眉,深沉的目光垂落在温梨那张白皙小脸上。
他沉声解释:“念去去是她演绎过的一个角色。辛老事后和我说过,她存在难以出戏的问题。”
游陆沉吟片刻后问:“有剧本吗?我看看。”
厉渊回百济园的路上就想过可能要用到与念去去有关的剧本,事先便让丘泠找辛老整理出了电子版。
这时,很快便将电子版剧本调出,手机递过去。
游陆看文字的速度很快。
不过几分钟,便将整个剧本看完。
看到念去去是双胞胎里穷困潦倒导致内心黑暗的妹妹。
再看到念去去甚至勾引姐姐的男朋友……
以及最后——
那剧本最大的反转,在结局。
结局是,念去去被揭发出过失杀人的恶行,最后却因诊断出精神疾病,被送去了精神病院。
而反转却是——
在精神病院的那个疯女人,她一遍遍地向人强调,她不是念去去,她是于聆聆!
她说,真正的念去去还逍遥法外,她取代了她的人生。
这是许多电影剧本喜欢在结尾留的悬念——
观众无法得知,精神病院的那个疯女人,究竟是念去去,还是于聆聆。
或许,是念去去想起自己幼年被调换的人生,才会在精神失常之后,将自己幻想成于聆聆。
但也有另一种可能——
那个曾假扮成于聆聆,勾引于聆聆男友的念去去。
她又耍了什么阴谋诡计,让于聆聆代替她,进了精神病院。
而她自己,则以于聆聆的身份,开始了新的人生。
从剧本花了不小的篇幅描写念去去假扮于聆聆,勾引于聆聆男友这点来看,第二种可能的概率并不低。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念去去真的可以说是一个内心极可怕的纯黑女人。
她在黑暗中成长,终于也长成了黑暗的模样。
甚至,如果观众再往细了想——
于聆聆的男友,他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是念去去吗?
这同样是一个细思极恐的延伸问题。
游陆将手机还给厉渊时,神情有些凝重。
厉渊微抿着唇,还没说话。
一旁的温承聿先开口问:“怎么样?阿梨她,应该只是入戏太深,她会出戏的对吗?”
游陆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嗯”了一声:“她会出戏的。”
就在温承聿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却又听到,这位游医生慢条斯理地补充:
“但同时,也可能会在任何不确定的时刻,再次‘入戏’。”
温承聿的一颗心,随着这句话缓缓下沉。
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以为可以让妹妹更信任自己,更亲近自己的一点手段,最终居然造成如此无可挽回的后果。
那心口处,仿佛压了一座大山。
他呼吸都略有些困难,脑袋空空荡荡。
一旁的厉渊,同样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温梨之所以会受刺激,是被他带去了曾让她经受痛苦的那间包厢。
他只是想替她出气,他没想过,会让她那么害怕……
可厉渊又觉得不对。
他身上有种仿佛血液停止流动的麻,好半晌,开口时的声音硬邦邦的,又沉又缓:“我和她第一次相遇的那夜,她也见到过爬满毒蛇的铁笼。这是第二次见,按理说,不至于受惊吓到那种程度。”
游陆目光落在厉渊身上。
他有些惊异地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那女人在厉少心中的地位。
甚至,也许还错估了厉少那么关注那女人的原因。
他耐心解释:“所见所闻,和亲身经历,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人会对恐怖片里的一些画面感到害怕,可那种害怕,只出于人的共情。”
“而当人真的亲身经历痛苦与恐惧时,那种情绪,是远超过单纯共情的。”
“而当那些负面情绪超过一个人的忍受程度,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会激发出应对之策。”
游陆的目光,在温承聿和厉渊身上扫过。
他一直表现得挺淡定,包括此刻,也是用挺轻描淡写的语气道:“这位温小姐的情况,或许不像你们想的那么不堪。念去去的存在,反而是保护了她。”
然而,正当温承聿要为这一解释心下稍慰时,又听到游陆话锋一转——
“不过,人们对精神分裂充满排斥情绪不是没有道理,因为一般分裂出的那个人格,她替主人格承受了所有的黑暗与痛苦,导致一般分裂出的性格,大多是反社会人格。”
“而念去去的人生剧本,想必你们比我更早看过。她确实是,有着纯黑色的灵魂。”
游陆说完这些,整个房间莫名安静。
厉渊和温承聿,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各自沉默着。
厉渊想的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温梨的念去去人格,曾贴在他耳边喊他姐夫,甚至是……老公。
这个姐夫,自然是剧本里的于聆聆的男友,他叫李明旭。
这是一个象征着光明的名字。
可他最终,不仅没有救赎念去去,还和她一起陷入了黑暗。
而温承聿则在想——
按照游医生的说法,妹妹的念去去人格随时都可能出现。
可念去去人格,是反社会人格。
她很可能在这个人格的操纵下,做出伤害人的事……
更可怕的是,剧情里的念去去,她对于聆聆饱含恶意,最后甚至取代了于聆聆的人生!
如果将这样的温梨接回温家……
温承聿无法想象以后会发生什么。
这是第一次,温承聿竟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将这样的妹妹接回温家。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妹妹的情况,如实地告知父母。
父亲或许还能接受,同时,恐怕也会责怪温承聿之前的决定。
而母亲,她本来对温梨的印象已经不好了,再知道这些,恐怕更加难以接受。
最后打破这一室沉默的,依旧是游陆的声音。
游陆目光落在温承聿身上,慢条斯理地问:“念去去的人生,其实和温梨有相似之处。小温总那边,已经决定要将她认回温家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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