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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答应过暂时不告诉温南真相,于是温梨在温南清醒时,便不适合探望温南。
她没能进去温南的病房,而是被一位医生带走,细细地讲解了肾移植手术前后的种种注意事项。
温南那边,因为温承聿刻意隐瞒的缘故,他便只以为,是有一位陌生人的肾匹配成功了。
温承聿为那位陌生人编造了一份身世背景。
比如欠下赌债,急需用钱,一颗肾卖了多少多少钱之类的……
总之便是,极力减轻温南的心理负担。
温南经历了一次心搏骤停,整个人还有些恍惚。
他格外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目光空洞地看着病房上方的天花板。
其实温承聿在旁边叭叭叭说的那些话,他没怎么认真听。
只是第一次觉得,原来死亡,真的那么那么恐怖……
只有真正走过鬼门关的人,才能深刻体会,那种身体全部的本能,都在渴望活下去,是种怎样的感受。
而温承聿也发现了,弟弟经过这次心搏骤停,对于肾移植这件事,态度似乎有些缓和。
他便也放松了些,嘱咐弟弟不要想太多,安心为接下来的肾移植手术做好准备。
温南的肾移植手术,被安排在了三天后。
这三天时间里,温梨在温家格外受宠。
她不愿意改名温楚楚这件事,毕云宛答应了。
甚至毕云宛主动提及,让温梨去学钢琴。
她还为温梨设想了许多美好未来,让温梨至少在手术前的这三天里,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可温梨越是感受到家的温暖吧,温翩翩便越是如坠深渊冰窖。
她表面上对温梨格外地好,背地里的手机浏览器上,遍布着“如果刺激精神分裂患者的第二人格出现”等问题的搜索。
温翩翩是温家除温承聿外,唯一一个知道温梨有念去去人格的存在。
但她内心,其实并不确定,温梨那所谓念去去人格,究竟是真的,还是装的。
如果是真的……
那么按照温翩翩查到的——
当温梨遭遇家暴、猥亵、幽闭空间等,念去去内心深处最深刻的心理阴影时。
那么,受到刺激的念去去就会出现。
而以念去去的性格,她不可能会去给温南做肾移植。
温翩翩捏着手机的手指有些发紧。
她呆在自己的公主房,眼底一片深黑。
百济园。
厉渊已经三天没有吐血了。
他甚至有种,那系统或许已经与他解除绑定的错觉。
而温梨这个意外闯入他生命里的存在,仿佛也在悄然从他生命里离开。
晚上八点多,寥落的夜风透过书房半掩的窗户吹拂进来,还裹挟着窗外树枝摇曳的沙沙声响。
办公桌前的男人合上笔电后,抬手按了按眉心。
厉渊有些疲惫地靠着椅背闭目小憩片刻,重新睁眼时,目光不经意落到书桌上的玻璃瓶。
书房每日固定有人清洁,那玻璃瓶始终干净光洁,一丝灰尘也不曾沾染。
里边各色的小星星堆满,但其实厉渊连瓶口都不曾打开过。
他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这玩意放在冷色调的书房里格外违和,越看便越觉得刺眼。
心底突然腾起一股躁意,厉渊抬手捏住瓶身,又拉开一道抽屉。
挺随意地,就将这玻璃瓶,往那抽屉里一放。
谁知挺不凑巧地,玻璃瓶撞了下原本就扔在抽屉里的一枚蝴蝶木雕。
那蝴蝶木雕的样式格外幼稚,与他这书房的风格也极不相符。
那是温翩翩送他的蝴蝶木雕。
厉渊每次看到那蝴蝶木雕,内心都会涌起一阵莫名的恐慌与无力感。
他的大脑几乎不受控制,疯狂叫嚣着,要抓住什么,千万千万不可以放手。
可厉渊抬手看着掌心。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微曲,又舒展,那里空无一物。
便正是这空无一物,让他有种莫名的无力感。
好像,他本应该抓住什么的。
每次看到木雕,厉渊都会情绪失控。
他讨厌失控,不是没想过,干脆毁了这木雕。
可一次次的失控,一次次的烦躁,一次次的,都没能真的毁掉木雕。
最后,便只能将其放在看不到的地方,眼不见心不烦。
这次骤然瞥见,原本就有些躁郁的心情,瞬间被放大百倍!
那种恐慌与无力感,再次在他胸腔间疯狂拉扯着。
厉渊烦躁至极,猛地将抽屉关上。
他起身离开书房,踏着夜色去了百济园最北方的后园。
后园是一片巨大的生态园林。
之前在铁笼里爬满的毒蛇,它们便生活在百济园后园。
一般人踏入这后园,随时都有可能掉进某个蛇窟里。
而在后园最深处,还有一只白虎栖息。
当年厉渊在下溪村时,身边就跟了一只幼年白虎。
如今十五年过去,白虎早已成年,威风凛凛的模样,格外吓人。
一般来说,白虎这种野兽,对人类有着天然的威慑力。
即便是丘泠,每次见到那白虎,都忍不住有点腿脚发软。
但偏偏厉渊好似感受不到那股威慑力。
反倒是那白虎,似乎还有些惧怕厉渊。
厉渊每次心情躁到极点的时候,都会来看看白虎。
他并不怎么讲究地席地而坐,后背则靠着壮硕的虎躯。
墨玉不知从哪里溜出来,主动绕上他的手腕。
厉渊阖上眼睛,尽量放空大脑,什么也不去想。
就这样在静谧的夜色中,繁茂的丛林里,无所事事地呆了半个多小时。
厉渊的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a翩翩。
和温梨所以为的不一样的是,这个备注名,其实是温翩翩自己拿厉渊手机填的。
温翩翩是活泼又天真的性格,平日里有哥哥和父母宠着,自然也挺会撒娇的。
厉渊也不太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温翩翩撒着娇将他手机上的备注名改成“a翩翩”。
之后,这个备注就沿用至今,一直不再改动过。
此刻,看着这个备注,厉渊脑海又浮现那躺在抽屉里的蝴蝶木雕。
原本已经挺平静的心情,莫名又烦躁起来。
但他接电话时,还是压下了那股躁意。
对着手机,语气还挺温和:“翩翩?”
那头温翩翩似乎有什么心情,犹豫片刻后,试探着问:“厉渊哥哥在忙吗?我这么晚打电话,有没有打扰到你?”
厉渊整个人都躺在了白虎身上,姿态慵懒闲适。
他目光有些空地看着深浓夜色,依旧是还算温和地回了句:“没在忙,你有什么事?”
那头温翩翩似乎为没有打扰到厉渊而吐了口气,然后才有些郑重地道:“我有件事,想求厉渊哥哥帮忙……”
温翩翩也不是第一次有事找厉渊了。
基本她请厉渊帮忙的事,不论事大事小,厉渊毫不犹豫都会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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