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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目睹全局的局外人，他能做出清晰的判断。
而桑余却支撑着血流不止的身体，握住了云程的手：“听我的……我不会害你们……”
云程的声音夹杂着哽咽，不住地回应：“我知道……我知道……”
“去总控台……用系统测算出各区域玩家通向最近距离安全区的路线，调整丧尸增减的具体位置，避开这些路线。”
桑余尽力保持着清醒，每说一句话却显得格外艰难，痛感让他浑身无力，灼烧感和撕裂感让他恨不得闭上眼睛，直接昏过去才好。
萧泽?拿着实验室里搜出来的药品给他包扎伤口，脑子里一片混乱，心乱如麻。
桑余的状况很差，再耽搁下去，他就要死在游戏里了。
萧泽?当机立断：“云程，我们去总控台，按照桑余的办法进行调整，然后迅速乘坐救援机前往安全区。”
游戏时间还剩2小时45分钟，他要在时限之内，带着桑余去到安全区，获得游戏胜利。
最近的安全区距离他们不到一小时，游戏时间倒是足够，主要是不知道桑余能不能撑得住。
萧泽?开始疯狂思考游戏的细节设定：玩家死透了才算游戏失败对不对？那还剩一口气呢？没呼吸了还有心跳呢？
随着云程在总控台上的操作，去往安全区的路线已经被清理出来，对于那些仍被困在各个区域的玩家来说，他们去往安全区的路好走多了。
桑余微微睁开眼睛，推了推萧泽?的手，示意萧泽?从他口袋里拿出一支血清，给云程注射。
血清迅速起效，云程的手环发出提示：
【玩家云程，您现在已经恢复人类身份】
毒气还在继续扩散，萧泽?摘下自己的面具给桑余戴上，云程拦住他，示意要摘掉自己的面具，萧泽?制止了：“戴着吧，你可不能有事，你有事桑余会担心。”
救援机轰然启动，三人登上飞机，去往最近的安全区。
萧泽?望着半死不活的桑余，无奈之下反倒多了几分镇定：“先别死啊，再撑一会就到了。”
一路乘机要比走陆路更为顺利，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萧泽?观察着桑余的状况，长叹一口气：“没时间了。”
他望向云程，眼中是少有的不知所措，而云程坐在桑余身边，紧握着桑余的手。
桑余的手越发冰冷，他的体温在逐渐流失，手指无力地垂下，被云程攥在掌心之中。
“萧泽?……”桑余的声音极其微弱。
萧泽?蹲下身，凑到他身边，桑余的眼睫在无助地颤抖，气若游丝，连神情都变得僵硬冰冷。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萧泽?……你和微月……好好的……”
他在说遗言。
机舱外的天空是火红色的，沙尘遍地，盘旋着随风散开，悲怆的土地铺满了腐尸和骸骨，飞鸟成群结队地划过，去往他再也去不到的方向。
他的手垂落下去，微弱的呼吸停滞了，身体停止了负隅顽抗的挣扎，早已被疼痛湮没了的残念消失殆尽。
他就躺在那里，像一具冰冷的瓷器。
飞鸟在哀鸣，黑压压的乌群包围了他们，属于他们的游戏，彻底失了色彩。
“他死了吗？”云程抬头问萧泽?，眸中是极致哀伤后的茫然。
游戏之外，人类管理组织大喜过望，没想到他们折腾了半天弄不死的人，竟然死在了最信任的人的枪下。
市中心的屏幕之前，人群熙攘，人声嘈杂：“那个设计师死了！”
“死的好！恶有恶报！”有人说。
但也有人反驳：“我觉得他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坏，你看，他死到临头了还想着要救其他的玩家。”
然而更激烈的声音淹没了这几句客观的评价：“坏人做一件好事你就把他当好人了？愚蠢！”
游戏里，夕阳西下，游戏进入最后的倒计时，那架救援机朝着斜阳飞去，载着两个失了希望的人，和一具冰冷的尸体。
空灵飘渺的声音响起来，萧泽?侧耳去听，声音愈发清晰，由空灵变得浑厚，像是战时的号角声，穿越广袤的土地，刺破苍穹。
声音激荡昂扬，直冲云霄，云程猛然起身，寻着声音，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场景：威尔利中学的宿舍中，桑余在危机时刻吹响了哨子，尖锐的哨声赶走了夜半的恶灵。
那时，桑余不肯说出哨声的作用，云程推测哨声是一种游戏指令。
而现在的号角声，更激昂，更厚重，像是断头台上望见不远处的千军万马，救赎之路，就在眼前。
云程的表情是双目瞪圆的希冀，而萧泽?则是放松后的担忧。
号角声飘荡，飞机还在行驶，系统却传来判定声：
【玩家桑余，玩家云程，游戏获胜】
两人瞬间离开游戏，回到了现实当中，此时同样离开游戏的萧泽?跳起来去找林微月，心里满是惶恐。
之所以会响起号角声，是因为微月在后台使用了操控指令，直接送两人一个游戏胜利。
但这也意味着，林微月已经完全暴露。
萧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直到收到了微月的消息：“在家里等我。”
随后是焦急地等待，微月开门的一瞬，萧泽?已经扑过去将她拥在了怀中。
他没有质问她为什么要不顾危险地吹响号角，也没有责备她情急之时的无奈举措，他只是紧紧抱住微月：“辛苦了。”
微月紧张地问萧泽?：“你没有受伤吧？”
萧泽?摇摇头：“我没事，桑余挨了一枪。”
“我在后台看到了。”微月说了一句，没再评价什么。
而此时，在桑余家的卧室里，云程面对着生病的桑余，不知所措。
游戏中的伤害会小比例投射到现实中，游戏中被他一枪打穿，现实中躺在床上头晕眼花，坐起来都费劲。
云程蹲在床边，想要摸一摸他的额头，试一下他的体温，眼前却骤然浮现出游戏中血流如注的画面。
他的动作戛然而止，垂下手，无助地掩面。
这时，门铃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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